吉温瞧了一眼周钧身上的赭黄吏袍,面露鄙夷之色,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周钧又看了眼案台上的阚录,对元载回道:“钧才接手此案,不急言刑,且容某再看看。”
元载见状,凑近到周钧身边,小声说道:“倘若任由那吉温,胡乱用刑,此事一旦传将出去,你我头上怕是都要扣上酷吏的恶名,于仕途不利啊。”
周钧听完,这才晓得,原来元载自始至终不同意吉温用刑,并不是因为唐律,却是为了仕途着想。
周钧对元载点点头,对吉温拱手说道:“兵部诸吏是否有罪,尚无定论,倘若现在用刑,恐受诟病。”
吉温冷哼一声。
周钧又坐到案台前,开始翻看起宛如小山一般的案宗和阚录。
元载叹了口气,也坐了过去,一起翻看了起来。
不久之后,吉温突然拍手笑道:“有了。”
周钧和元载朝吉温看去,只听后者说道:“唐律不许对疑罪之囚严刑逼供,但没有禁止对重犯上刑吧?”
元载不明所以,看向吉温。
吉温阴恻恻的笑道:“吾等从囚牢中提一重犯,于兵部诸吏面前严刑拷打,惊惧惶恐之下,那些人岂不全都招了?”
元载苦笑,还没开口,只听周钧说道:“此等做法,即便求得罪状,亦无证据。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名堂。于功无益,反会遭来非议。”
吉温闻言,恼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应该如何去做?!”
周钧又将头埋入了书案之中,说了一句:“稍安勿躁,且容某先看完案宗。”
吉温长叹一声,跺了跺脚,出了栒房。
自始至终没有言语的罗希奭,深瞧了一眼周钧,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栒房里,只剩下元载和周钧二人。
听着耳旁那些喊冤声,元载苦着脸,抬起头来,对周钧小声说道:“衡才,也不知我今年是不是命犯太岁,不知怎么,就承了这么个倒霉差事。”
周钧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元载,心中暗道,对不住了,元公辅,虽然不知道蝴蝶效应是如何运作的,但你参审兵部署吏案,怕是与我有些干系。
想完,周钧对元载说道:“公辅,此案实乃右相所发,内情恐怕没有旁人想的那么简单。”
元载说道:“但京兆府和御史台都审理了这么长的时间,案宗累牍如山,也不见有何蹊跷。”
周钧看向案宗,轻声言语道:“倘若此案涉众甚广,不止一人犯事呢?”
元载听了一惊:“此言过矣,衡才可知其中利害?”
周钧未答,只是拿起近些年来的武官铨选名录,一页一页的翻看了起来。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元载昏昏欲睡的时候,周钧将名录推到了他的面前。
元载强打精神,只听周钧说道:“你且看看每年过试武举进士的出身,再计数做类。”
元载依言统计了一遍,发现开元年间,门阀子弟过试进士的人数,大约是寒门子弟人数的三倍。
周钧又拿起天宝年间的铨选武官名录,让元载再统计一遍。
元载又算了遍,吃惊的发现,天宝年间寒门子弟过试人数,反而要比开元年间还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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