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在想,可有人会铤而走险,暗中偷盗粮食?”
“大军威严,谁敢?”官员笑道。
“是啊!可有人却肆无忌惮的在做粮耗子!”
韩纪冷笑,“城中每日需发不少粮食给百姓,车来车往,记账的小吏看似公正严明,监督的你等看似尽忠职守,可仓库中的粮食,为何少了三成?”
官员大惊,“韩先生,我等今日不是点检过了吗?一点也不少啊!”
“是吗?”
韩纪淡淡的道:“你等怕是不知晓吧!老夫早已令人跟着你等。白天你等里应外合把粮食拉出去,回来的却不是轻车,依旧是重车,拉了什么?”
官员面色煞白。
“拉的是土!”韩纪站在了粮窖边上,指着下面说道:“你等搬空了一个粮仓,随即用泥土填下,上面用米粮覆盖……”
正在搬运的民夫们齐齐停了手中的活计,跪下。
“韩先生,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啊!”
“挖到土了!”一个民夫喊道。
巨大的粮窖下面,此刻粮食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看着格外的刺眼。
韩纪负手回身。
官吏们浑身打颤。
一人跪下,嚎哭道:“老夫早说过别干别干,你等就是不听,还说什么唐军无暇管这个……”
“韩先生饶命!”
官员跪下。
随行的军士说道:“韩先生,可要拿下?”
“当然!”
十余官吏被拿下。
“不必关押!”
韩纪说道:“使君原先吩咐每人每日发一斤粮食,可今日使君巡查才发现,竟然只发了半斤。使君震怒,令老夫严查,这不,就查到了这些粮耗子。”
“选几个嗓门大的军士,带着这些人去游街,告诉城中百姓,这些官吏侵吞了他们的救命粮!”
瞬间,那些官吏的面色剧变。
“饶命!”
十余官吏游街的结果很惨烈。
“好可怜!”
百姓们站在街道两侧,看着这些原先的上位者,自己的管理者们,此刻就像是狗一般的狼狈,心中不禁生出了些同情来。
“唐人太狠了些。”
“是啊!”
打头的军士喊道:
“使君有令,城中粮食按照户籍人口发放,每人每日一斤粮。可这些狗官,竟然侵吞了一半。”
百姓们都愣住了。
“是一斤?”
一个老人问道。
军士点头,“自然是一斤。可今日使君巡城时,有百姓说每人每日半斤粮食饿的慌,使君震怒,令人一查,就查出了这些粮耗子。”
老人一怔,然后骂道:“老夫曰尼玛!这可是老夫一家子的救命粮啊!狗官,老夫的孙儿昨日饿的嗷嗷叫,老夫还说唐人太狠,没想到却是你等在作孽,狗东西,呸!”
一口老痰吐在了官员的脸上。
官员抬头,“此事与老夫无关,这是诬蔑……”
咻!
一只鞋子飞来,正好拍在他的嘴上!
“狗官!”
远处,杨玄在看着这一幕。
韩纪就在身边,低声道:“城破后,百姓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心中惶然不安。
左路军随后定然要前出永州一线,身后的黄州必须要安定下来。
老夫想来,唯有祸水东引,给百姓寻一个发泄的口子。于是便弄了这手段,让郎君见笑了。”
“很出色。”杨玄点头,“大军出征,后路必须安定,否则前方厮杀,后院起火,那还打什么?我正在想着如何安抚民心,没想到你却主动挖了个坑,干得好!”
韩纪微笑,“郎君应当早就知晓了老夫令人扣下一半粮食的消息,却置之不理,没有这份信任,也没有老夫的手段。”
“小玄子,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君臣对话呐!”朱雀说道。
杨玄也觉得有些意思,“辛苦了。”
韩纪意味深长的道:“郎君此刻便想着第二次南征,可见胸中有大志向。老夫为郎君收拢人心,不过是本分罢了。”
这人的谋划,比老夫强了太多。
老贼有些沮丧,但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道:“若是那些官吏不贪腐呢?”
韩纪微笑,“他们必须贪腐!”
不贪,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