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林渔无端指责,做出审判;可是她也没有办法站在朋友的立场,没有原则地维护她。
而窦洁,是唯一的一个,第三种人。
她自始至终,一厢情愿地笃定了这一切都只是流言,她像一只歇斯底里的老母鸡,对着每个队林渔恶语相向的人怒目而视,她乐此不疲却地向每一个人解释着,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因为,林渔一点都不在乎。
不出所料,林渔被叫到了教务处谈话。
刘一言记得,那是下午的地理课,地理老师是个圆圆的胖老头儿,他有些吃力地在黑板上画经纬线,教务处的老师站在高三五班门口,面色铁青,她轻轻敲了敲虚掩着的门。
地理老师被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看着门口的人,她戴了一副无框的眼镜,镜片后面的双眼,神色莫辨。
她朝地理老师点了点头:“邓老师,打扰一下,我找一个学生。”
随即,她面无表情地在教室里幻视了一周,教室里安静地仿佛连纸片坠落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她。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林渔身上:“林渔同学,你出来一下。”
所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刻把之前紧张的气氛抛诸脑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林渔。
是的,他们事不关己地,仿佛在欣赏一场跌宕起伏的表演,演员是谁不重要,剧情如何发展也不重要,唯一值得开心的是,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无论故事如何发展,他们都不会痛,不会哭。
刘一言和窦洁几乎是同时,齐刷刷的看着林渔,刘一言担心,窦洁害怕。
可是林渔,她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刘一言竟然鼻子一酸,不知如何是好。
林渔比刘一言和窦洁稍微高一点点,她从位置上起身,刘一言要费力地仰着头才看得见她的脸。
她脖子欣长,后背直直的挺着,她不慌不忙地,在众人的各怀心事的注视下,在真空一般的死寂中,一步一步地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刘一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觉得,林渔的背影特别优雅,她的背脊始终僵直着,头轻轻扬着,好像要去奔赴一场盛宴。
刘一言的记忆里,林渔就是这样,看起来无精打采,好像随时要昏睡过去一样;可是,某些时刻,她就好像一个无畏的战士,非常坚强,非常勇敢。
刘一言突然意识到,她要去为这场爱情奔赴战场了,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一场必输无疑的决战。
下课了,林渔还没回来。
又上课了,林渔还是没有回来。
有好事的同学,课间在教务处门口偷看,回到教室说,不只林渔在教务处,贾定也在,连林渔的父母都来了。
他们说,林渔的爸爸动手打她了。
他们说,林渔哭了。
他们还说,贾定否认了和林渔的关系。
刘一言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颗心颤颤巍巍地悬着,老师说的话竟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如果,如果她和林渔不是朋友,如果那天在金岭湖边的树林里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如果那晚在黑暗中看到他们的时候她提醒一下,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多好。
放学之后,人走得差不多了,刘一言和窦洁默契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许魏驰朝着许魏霖摆摆手,也安静地待在一旁,向竺一直没说话,却也没离开。
林渔的桌上还维持着她离开之前的模样,地理课本摊开着,十分整洁,不像其他成绩好的人一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银色的保温杯安静地立在课桌的右上角,形单影只,刘一言觉得,平日里,林渔好像也是这幅清清冷冷的模样。
教室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埋头看书做题的同学,四个人默契地沉默着,谁也不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只听得见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就在他们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刘一言看到林渔现在教室门口,正在对着他们笑。
但是这个笑,和之前那个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惨败而归的光杆将军,失去了她的士兵和战马,丢掉了她的武器和盔甲,而这个狼狈的微笑,是她仅剩的,唯一的骄傲了。
林渔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她硬撑着走座位上,窦洁终于忍不住,抓着她的手臂:“怎么样?”
刘一言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肿的,不只是眼睛,连她的脸好像也是肿的。
林渔正准备开口说话,许魏驰轻轻咳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们去‘沸点’喝点东西吧。”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刘一言感激地看着许魏驰,他轻轻笑了笑,替她把围巾系好,轻声催促到:“走吧。”
几个人一路沉默着来到“沸点”,阿顾不在,老猴儿正在洗盘子,看到他们,眼睛一亮,死活要请客。
刘一言也没心情和他犟,几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许魏驰对刘一言说:“你们慢慢说,我去和老猴儿打游戏。”
林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等窦洁再提问,她便主动开口:“窦洁,这件事是真的,不是他们乱说的。”
窦洁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渐渐感觉到这件事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她点点头。
“但是,好像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林渔看了一眼刘一言,自嘲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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