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是不是想去见你二哥一面?”小二站在六哥的身后问。
“我也不知道。”六哥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那就去见,这有什么呢?”小二子说。
“再说吧。”六哥说完扔掉烟头走回去里,大毛叫醒大壮把他领到自己的屋里和小二子睡觉,六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来命里注定他是躲不开这些人,二哥如果有什么不测,大哥是肯定要回来的,白玲也一定在场,如果要是在平常,这也许又是一次大家相见的场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去心里不安,去了心里同样是不安,到底怎么办呢?
六哥夜未眠,第二天破天荒的没有早早的出车,大毛起来给他做早点六哥说:“你打听一下我二哥住在哪个医院里。”六哥说。
“我以前在我婆家有病的时候,她带我去看病就在一家军队医院里见过他,还是他每天送我去打点滴呢,那个时候你还在佟川的公司里干活。”大毛说。
六哥这才恍然大悟,麻金城是怎么知道他和大群的事的,原来是大毛给麻金城透的风,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个医院叫什么名字?”六哥问。
“那就这么一家医院,好像名字是一串号码,并没有其它的名字,号码我也记不住了,我只知道地址。”大毛说。
六哥打听了地址走出门外,大毛追出来说:“哥,你不吃饭了?”
六哥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到胡同口上了车朝西山开去。
一路上六哥就想,打听到医院看看情况,即使碰上六嫂也只能认头,他必须见二哥一面。
六哥一路开车来到西山,按照大毛说的地址找到了医院,他把车停在路边,远远的看着医院门口,一时犹豫怎么进去看麻金城。最后,他还是下了车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这个医院并不大,只有两座二层楼,一座是门诊大楼,一座是住院处,六哥想了想咬了咬牙朝住院处走去。
进了住院处,六哥跟护士打听了麻金城的名字,护士查找了一下告诉六哥,麻金城已经病逝,人现在在太平间里,六哥听了心里一阵后悔。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二哥又病的事,这又能怨谁呢?
六哥打听了太平间的地方,原来,太平间在住院处后面的几排平方里,是个单独的院落,门口有门卫值守。
六哥走到门口,一个岁挺大穿着军装只是没有领章帽徽的老头拦住了他。
“你找谁?”老头问。
“我来看一个人。”六哥说。
“看人到住院处啊?这是太平间。”老头说。
“我看的人就在这。”六哥说。
“这的人不能随便看,你得有医生开具的证明。”老头说。
“我不知道找谁开证明,我也不想找,我只进去看看就出来。”六哥说。
“那不行,这里有规矩,没有医生开具的证明你不能进来。”
“你点儿商量都没有?”六哥听了心里一股怒气。
“没商量,这是规定。”看来老头挺有原则。
“我要看的人是我二哥。”六哥想拿出这样的身份想说服老头。
“那也不行,我只认证明不认人。”
六哥想到,既然二哥已经死了,六嫂他们未必还在这里,也许就回去准备丧事,要是叫大哥来,那就绝非一天两天的事,自己碰到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如果这次看不成,等到六嫂他们料理丧事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今天是必须进去的。
想到这六哥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说:“大爷,你行个方便,让我看看我二哥,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这个给您买酒喝。”
老头遂犯穿着一身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不过是医院里的工作服,因为这是个军队是医院,老头本人不过是附近村里雇佣来看太平间的人,看到一百块钱老头的口气有了变化。
“我要不是听你说是大老远来的,我是不能放你进来的,让医院知道了我就砸了饭碗,你告诉我你二哥的名字我给你查查他的号码。”
六哥说了名字,老头接过一百块钱拿出一个大册子查了一下说,三号房间502好抽屉。你可得快点儿出来。”
老头说完站起身来领着六哥来到太平间,找到了麻金城的冰柜拉开,麻金城脸上结了一层霜更加苍白,刮了胡子更显得瘦小。想起那个鬼精灵的二哥,现在躺在这冰冷的冰柜里,六哥叫了一声“二哥”泪如雨下。
“二哥,兄弟对不起你,上次见到你还和你吵了一架。兄弟这次来看你,往后就不能给你送行了,等到你入了土,兄弟一定每年给你烧纸,二哥,你走好……!”也许想起过去的一幕一幕和几年的牢狱之灾,六哥说完放声大哭。由于屋内到处是冷冻的管子,六哥地哭声音显得特别的响。
“小伙子,别哭了,回头让人知道我就难办了,等你二哥入土你好好的哭他一回,现在赶紧走吧?”老头在身后催促道。
六哥又哭了一阵,留恋不舍的看着老头把麻金城推进了冰柜走了出来。六哥走出医院上了车朝城里开去,一路上六哥想起二哥心里就难过,路上很多打车的人六哥都没有停。
六哥开车一直回到家里,大壮已经被小二子送去上学,大毛看到六哥两眼通红的走进院子。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大毛问。
六哥并不说话,进了屋坐在桌子旁边使劲的抽烟。
“你吃饭了吗?”大毛问。
“你出去给我买瓶酒来。”六哥说。
“怎么想起了喝酒?”大毛问。
“叫你去你就去!”六哥瞪起眼睛说。
大毛出门买酒,因为她知道每次六哥回来的很晚,中午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只是自己吃了一口,想到这买了些酒菜回到家里。
六哥打开酒瓶喝了起来,大毛不放心又不敢问,出门走到二伯家。二伯和二婶儿正在吃饭,看见大毛问:“你吃了没有?”
“吃了,二伯,我哥哥自己在喝酒,看着心里不痛快,我又不敢问。”大毛说。
“他可是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我连人影儿都难见到他一回,这回是怎么回事?”二伯说。
大毛把麻金城病了的事说了一遍,二伯说:“也许是他听了心里难受?你别着急,我去看看。”
“多劝劝他,你别找辙跟他一块喝。”二婶儿嘱咐道。
二伯来到六哥的屋里看见六哥说:“怎么着爷们儿,好容易有功夫喝酒了不叫着二伯?”
六哥这么一回功夫已经把一瓶酒喝了大半瓶,早上又没吃饭,加上多日不喝酒早已喝醉,听见二伯的话说:“我这个酒您是喝不了的。”
“二伯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毒药喝不了还没有什么喝不了的。”二伯说。
“这酒就是毒药。”六哥说。
二伯必定是岁数大,见识多,看见六哥已经喝多劝是行不通了,不如就顺势抢他的酒喝,为的是不让六哥喝的更多。
“好啊,小六子,二伯今天是舍命陪君子,就把你的毒药给二伯也尝尝,我还活六十吗?“二伯说。
“二伯,不是我舍不得酒,这个酒你不能喝,这是我和我二哥喝的酒。”六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二伯说。
“我不管那个,烟酒不分家,命是谁的这能分清楚,没听说酒是谁的,你给二伯倒一杯。”二伯说。
六哥听了看着二伯说:“您真要喝?那这酒就不够了。”
“没关系,大街上卖酒的没有关门儿的,不够再买去。”二伯说。
“好,二伯,我给你倒一杯,你陪我跟我二哥喝一杯!”六哥说着给二伯倒了一杯酒。
二伯接过酒,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酒菜并没有动说:“这菜这么好怎么不吃呢?”
“二伯,喝酒蒙菜吃叫什么喝酒的?再说了,我二哥他也不能吃菜了哈哈哈!”六哥说。
二伯听了把酒杯往桌子上猛的一放说:“小六子,你有事说事,你妹妹为这个家还少操了心了,特别是为你,你儿子有一半是大毛给喂大的,你心里有事就明说,你难为她你不丧良心吗?”
六哥被二伯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喝醉了,在六哥的经历来看,在这个院子长大,除了老娘和白玲以外,真的没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话。
“二伯,这酒您乐意喝就喝,不乐意喝就拉倒,您犯不上给我出难题。”六哥说。
“今儿这难题就给你出定了。”二伯说。
“那好,爷们儿,你就出个难题我听听?”六哥说。
“人得有良心!你惹祸是谁逼的?你回来一家子包括我这样的街坊小看过你吗?你到底是跟谁过不去?大毛这孩子上哪找去?二伯今天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是你媳妇你也打着灯笼找不着。你头一天回来我就跟你说,哪栽跟头哪儿爬起来,你现在到底是干嘛?”二伯说。
六哥听了二伯的话,心里就像塌方一样彻底崩溃,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也是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二伯说。
“二伯,我二哥死了,我今天去看他了,就放在冰柜的抽屉里,我心里难受……!”六哥说。
“你二哥死了你去看他,你心里难受这是人情世故,二伯是过来的人,小六子,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别自己钻了死胡同。你听我的,从今以后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二伯说。
“二伯,我听你的,我一定好好的活着,我欠的帐太多了,我得还!”六哥说。
二伯看到六哥喝多了站起身来说:“你赶紧喝口茶漱漱口睡觉,今天你就好好的歇会儿,这么多日子没歇着了。”
六哥果然像个孩子似得听话的躺在了床上,二伯走出门外看到,二婶儿和大毛都站在门口。
“老头子,今天你像个爷们儿。”二婶儿说。
“二伯,又让你操心了。”大毛眼里含着眼泪说。
“大毛,听二伯的,小六子是个好孩子,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咱们得温存他。老婆子,我可是一口还没喝呢,你得发我二两酒。”二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