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了,六哥走了,白玲觉得天就塌了下来。她原本想告诉六哥,想让他去跟厂里商量一下,这次能不能不走,想到这她又觉得,即使六哥不走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六哥在这陪着自己和母亲,别人会怎么看?所以她还是没和六哥说。
六哥走了以后的头一个夜晚是难熬的,白玲和母亲老早的吃了饭,母亲可能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所以这几天除了难过并没有其他的表现,现在一切冷静了下来,雪夜下的院落、静静的夜晚让她把一切都想起来。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叨念着什么,无论白玲怎么劝。
“你爸爸这个时候就该要开水了,忘了就急眼,现在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妈,您老说这些,我听着心里难受,您不能不说吗?”白玲说。
“三十儿晚上他说他看见你七叔了,我就应该觉出这不是好兆头。”白葆春老婆并没在意女儿的话,接着自言自语的说。
白玲看着窗外,月光下,父亲的房子在雪地的映照下分外的显眼,那几扇窗户黑乎乎的像眼睛一样绝望的看着天空。
“妈,要不咱们搬到我爸爸那间屋子里住得了。”白玲说。
“我连那屋子都不敢看,不是别的,我……我看见就难受。”母亲说着又掉下眼泪来。
“那总不能就这样空着呀?”白玲说。
“空着我就觉得他还在那屋里,要是咱们搬进去,我就觉得他没了。”
母亲的话叫白玲摸不着头脑,她听了心里既难过同时也害怕,必定是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只有她们孤独的娘儿俩。白玲不敢说自己害怕,因为那样显得自己没良心,可害怕是真的。
“妈,我觉得六哥说的对,要不然咱们就在城里找个房子先住一段儿,省的您老伤心,等过些日子您好点了,咱们再搬回来。”白玲说。
“我不去,我走了你爸爸怎么办?”白葆春老婆说。
“我爸爸”……”母亲的话叫白玲无从解释,心里更加害怕,她后悔让六哥走了。
门口有汽车的响声,接着有人敲门,娘儿俩都竖起耳朵。
“谁?”白葆春老婆看着白玲问。
“不知道。”白玲说。
门越敲越响,白玲大着胆子走出了屋外,她觉得现在母亲能依靠的就是她了。
“谁?”白玲问,声音显得特别的大,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白玲开门,我是你二哥。”门外是麻金城的声音。
白玲打开大门,院子外边停着一辆吉普车,车子还没有关掉发动机,车灯在雪地里形成两道光柱照向远处的树林。
麻金城裹着厚厚的军大衣站在门口,看见白玲对车里面的司机说:“车里等着我。”
对于白玲来说,在这样的夜里看到麻金城无异于看到了救星,可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不随人愿,麻金城的久违和过去的不快叫白玲怎么也热情不起来。
“你怎么来了?”白玲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必定是父亲的徒弟,过去曾经是那么的熟悉,一起厮混了这么多年,在今天这个时候看到他,这话无论如何也欠妥。
此时白葆春老婆也走出了屋外,看到麻金城眼泪流了下来。
“师娘……。”麻金城扶着白葆春老婆有些哽咽。
“老二……你怎么就不来了呢?”白葆春老婆声泪俱下。
“别站在院子里,都进屋去。”此时白玲倒成了旁观者。
麻金城扶着白葆春老婆进了屋,白玲关上大门也跟了进来。
“我想上我师傅那屋去看看。”麻金城说。
三个人打开了白葆春的屋子,八仙桌上还放着白葆春的相片,从通州回来以后,六哥在清理屋子的时候特意留下了这张相片,为的是想师傅的时候只需添上香火就成了,没想到竟然好像是给麻金城预备的。
白葆春老婆拿出了香炉和檀香,麻金城点上香。
“给你师傅磕个头吧!”白葆春老婆说。
麻金城跪在桌子前一个头磕在地上竟然不抬头,白玲只看到他的肩膀在抽动,听到沙哑悲切的哭声。白玲觉得,男人的哭声更能撕人肺腑。
“二哥……你来了就好,别太难过了。”白玲眼泪也流了下来。
麻金城抬起头来又恭敬的磕了两个头,满脸是泪的说:“我没在北京,我回来听办公室里的人说我大哥给我打了电话,我问了大哥才……才知道师傅没了……,师傅,我……我来晚了,徒弟做梦也想不到您能走的这么快……,师傅,我对不起你!”
麻金城说着又哭了起来,白葆春老婆和白玲也跟着哭,一时间满屋子都是悲切之声。
哭了好一会儿,白玲拿着手巾递给麻金城说:“二哥,你别哭了,我妈这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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