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蛇歧八家?”赫尔佐格嗤笑一声,“得了吧,那些腐朽的愚民根本就不了解这份力量象征着什么,所以他们这么多年才龟缩在小小的日本,偏安一隅,他们做惯了土皇帝。”
“意思就是你觉得自己才是正常人,为了得到更大的力量而不择手段,把身边的所有人都当做可供踩踏的阶梯。”路明非说,“你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在你的眼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于是你吃掉他们的血肉,榨干他们的价值,把所有人都变成累累的白骨,最后你踩着所有人的白骨,独自登上那座通天的巴别塔。”
赫尔佐格明显愣了愣,然后他轻轻鼓掌。
“真不敢相信,这是像你这样年轻的人能说出的话,你的悟性很深,风间琉璃都不如你。”赫尔佐格毫不吝啬对路明非的称赞,“不得不说,你很懂我,年轻人,如果不是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我真想让你成为我的学生,和你分享我的硕果……我是真心的。”
“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但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要辜负你的好意,因为我并不打算成为你的学生,我也并不支持你的做法。”路明非低声说,“就像极费尽心思爬上了那座通天塔,你怎么知道那座塔顶是什么呢?也许不朽的力量到头来也只是某种虚无的东西,权利和地位这些都不是能被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很少有年轻人能在这样的问题上和我平等对话了,源家那对兄弟都太幼稚了,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你的思想层面比他们更高,但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有一个共通的缺点,你们都太固执了。”赫尔佐格惋惜地说,“不过也对,你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很正常,毕竟这么深奥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看透的,一个王座只能容纳一个生灵,没有野心坐上去的人当然理解不了权力这种东西意味着什么。”
“扯远了。”赫尔佐格紧接着又摇摇头,“我已经花了好几分钟和你解释了,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不介意花上一天一夜和你探讨这些,就像二十年前我和某人在冰天雪地里一边喝酒一边交换着彼此的野心,因为野心这种东西实在太庞大了,没有人分享的话,我也害怕这个不断膨胀的东西会把我撑爆。”
“你这种人也会有害怕的东西。”路明非说。
“当然有,我恐惧寂寞、恐惧死亡、还恐惧平庸……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害怕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是很遗憾,从二十年前开始,我就把自己看作一头巨龙,我一定会成为食物链最末端的存在。”赫尔佐格话锋一转,“小子,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或是牵着我的话头走,我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人精,我愿意和你聊这么多实在是因为这么多年我已经等不及找到一个人倾诉了,你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因为你会动脑思考,我们其实很投缘。”
的确很投缘,其中一个人注定被另一个人杀死,这也是难得的缘分……路明非心想。
“但现在还远不到把所有尘封的往事都揭开的时候,我有点赶时间。”赫尔佐格说,“你这么说你能猜到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把你给夺过来,仅仅是因为我派去追杀你和上杉绘梨衣的部下都被你给杀死了?”
“不,那些部下的性命在你的眼里不值钱,像吉北太郎那样的人牺牲多少个你也不会心疼。”路明非说,“你只在意‘神’,所以你派人突袭红井一带,然而你没有成功,可‘神’却已经苏醒了,于是你坐不住脚了,是么?”
“如果这里是高天原,我真想点上两杯酒和你碰个杯啊,路君,明明你都不知道王将是什么人,可你却这么了解我,就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赫尔佐格忍不住感慨,“没错,‘神’忽然复活了,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因为这个时间比我料想的快上太多了……不过听你这么说,关东支部那些组长的失利和你们卡塞尔学院有关,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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