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傅凉枭道:“当然了,本王说这些,并不是贪图你们家祖传的宝贝,毕竟嘛,本王不感兴趣,本王所谋的,自始至终不过是筱筱那丫头罢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
“让免死金牌转移到本王手里来,杜家一旦成了本王妻族,本王自会护你们一世安然,至于免死金牌会招来的风险和祸事,本王一力承担了便是。”
杜程松心中大动,“杜家何德何能,竟得王爷如此重诺?”
“或许你该庆幸,自己生了个好女儿。”
杜程松抿唇,“筱筱性子单纯,草民担心她入了王府会被王爷的那些侍妾算计。”
“三爷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本王都敢一把火烧了继后寝宫,那么,弄几个女人入府做做样子又有何难?”
杜程松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来了,一张脸已经不足以表达出他满心的震撼,“所、所以说……”
“所以说,本王因着慧远大师的那一卦,至今没敢碰女人,克死几个女人虽然不打紧,可本王不想日后筱筱嫁过来,嫌弃本王不干不净,等筱筱回了杜家,本王府上的那些庸脂俗粉,自然是能滚多远滚多远,滚不了的,本王帮她一把。”
这么说来,为了能娶到慧远大师给他算出来的王妃,楚王这么多年都是在故意抹黑自己?
杜程松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心灵遭到了重创,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大点儿的风过来就能将他吹倒在地上。
傅凉枭看着他,“该说的,不该说的,本王都已经说完了,至于剩下的,三爷慢慢思量吧,筱筱嫁过来之前,本王还有的是时间等。”
杜程松至今都还是懵的,今天的楚王,完全颠覆了以往在他心中的形象,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捋一捋。
傅凉枭也知道这些话从一个亲王嘴里说出来,是个人都会被吓得不轻,更何况杜程松还是筱筱亲爹。
他懒得再留下,桃花虽美,没人陪着,怎么欣赏都是入不了眼的。
就在傅凉枭要走的时候,杜程松突然唤住他。
傅凉枭驻足,“三爷还有事?”
杜程松道:“如果按照王爷所说,杜家以免死金牌作为陪嫁将女儿交给你,你就不怕圣上怀疑你有谋反之心?”
“这就不必三爷操心了,只要杜家肯嫁女,本王便有的是办法说服我父皇,不仅能娶了杜氏女,还能让免死金牌从今往后常驻楚王府。”
杜程松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脚底发凉,为什么以前所有人都没发现,这位才是蛰伏最深的凶兽呢?不出击则以,一出击,必然是天翻地覆的结果,听听他说的这些话,哪一句拎出去不是掉脑袋的,可从他嘴里出来,就好像是吃顿饭喝口水那么简单,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王爷当真好算计。”到最后,杜程松只能感慨出这么一句话来。
傅凉枭笑意浅浅,“为了护住心爱的姑娘,为了护住她的母族,本王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和牺牲。”
杜程松呼吸微顿,傅凉枭脸上那笑容,分明带着嗜血的凶光,可见在自己不知情的某些时候,他必然做了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事,“草民斗胆问一句,杜氏多年来与皇家相安无事,这其中有没有王爷的手笔?”
傅凉枭笑意加深,“不然你以为安王傅凉灏为什么会死在承德避暑行宫,怀王傅凉煜为何会酒后失德最终不得不被迫娶了礼部侍郎之女?那是因为,他们都动了杜家免死金牌的心思,都想通过联姻把这道护身符攥在自己手里,虽然他们选择联姻的对象并不是筱筱,可杜家到底是筱筱的母族,筱筱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后盾,以便她日后能风风光光地嫁入楚王府。所以,但凡是阻了本王和筱筱婚途的人,都该死!”
陡然听到安王和怀王两位皇子都遭了楚王算计,一个横死行宫,一个因为酒后失德彻底失了皇帝的信任。而幕后之人楚王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护住杜家。
杜程松再也受不住刺激,整个人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抵在一棵桃树上才勉强站稳。
傅凉枭唇角含笑,“三爷的问题都问完了吗?”
杜程松嗫嚅,“差不多了。”
“那么,换本王问了。”傅凉枭道:“在杜家,筱筱地位如何?”
杜程松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筱筱是幺女,打小就乖巧,上到老太爷老太太,下到府里见过她的那些家生子,全都疼她如珠宝,草民自然是把筱筱当成掌上明珠,否则早该为了荣华富贵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又何苦担心她嫁过去跟那帮女人争风吃醋遭了罪?”
“很好。”傅凉枭满意地点点头,“筱筱是杜家的掌上明珠,在本王心中亦是无价之宝,这世间或许爱慕她的人不只本王一个,但能真正懂她,真正敬她重她护住她的,却只有本王。”
杜程松无话可说,他相信凭着楚王的本事,必定能说到做到。
“如果本王说了这么多,杜家还是不同意嫁女的话,那么,本王便只能用抢的了。”
最后这一句,不是商议,而是警告。
杜程松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巴,这种时候,他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吗?娘的,这活阎王分明一早就把什么都算计好了,怕是连筱筱该什么时候回归杜家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更别说杜家一直以来都在活阎王的监控之中,什么人在打免死金牌的主意,什么人蠢蠢欲动,活阎王全都一清二楚。
现如今杜家处在这个么全透明的境况下,完完全全就是活阎王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扁是圆,全凭他拿捏。
最终,杜程松只能叹口气,“只要王爷答应能护住筱筱一世,不让她卷入是非操心受累,草民便尽快说服老太爷,让免死金牌作为陪嫁,入楚王府。”
傅凉枭笑笑,“那么,本王又可以称呼三爷一声‘岳父大人’了。”
杜程松默了默,“草民还想知道,王爷准备何时让筱筱回家?”
“至少目前不行。”傅凉枭道:“不过该她回来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安排她回来。”
杜程松抱拳,“那么在筱筱真正嫁入楚王府之前,还望王爷莫辱她,至少,留她个清白之身。”
不用想,杜程松也猜得到,今天挑明了一切之后,楚王不可能再像以前的“阿福”那样安分,可不管怎么说,筱筱的最后一道底线得留住。
傅凉枭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要不是为了让筱筱能在大婚那一天把她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他能忍到现在吗?要知道,他虽然这一世还是童子身,前世却是陪着筱筱走到了最后的人,那开荤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如今只能看不能吃,他已经憋得太久了。
杜程松就当他是默认了。
傅凉枭转而说起旁的事,“听说你准备在京郊买地皮给筱筱盖个花园子?”
“是。”杜程松点头,“这是老太太的主意,也是草民的心愿,对这个女儿,杜家亏欠了太多,想着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盖吧!”傅凉枭颔首道:“若是嫌人手不够,本王可以暗中拨一批人去帮忙,”
“不,不用了。”
“那本王就拭目以待岳父大人送给王妃的这份礼物了。”
傅凉枭说完,这次是真的不再逗留,直接走人。
看着活阎王走远,杜程松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虽然自己年少时桀骜不驯,也是个土匪性子,可自己这个真土匪遇到楚王这个“假土匪”,对方身上那种比帝王还要强势森冷的气势,直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之前不知内情,只浅显的以为楚王是为了想要杜家的免死金牌所以接近筱筱,更以为只要杜家抵死不嫁女,楚王定然没辙。
如今看来,杜家的挣扎在楚王眼里根本就是被绑在绳子上的蚂蚱胡乱蹦跶,而牵着绳头的人,正是楚王。
只要他想,杜家随时都能飞来横祸惨遭灭族,只是,因为一个筱筱,楚王不会这么做,他说过,他不仅会护住筱筱,也会帮筱筱护住她的母族。
这样的恩宠,杜程松着实受惊了,一直到走回前厅都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此时宁氏的院子里,杜晓瑜正在给团子扶脉,收回手以后说道:“只是受惊过度,喝些安神汤下去,再睡一觉就好了。”
秦宗元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皱了皱眉,“怎么会突然受惊过度?”
宁氏趁机道:“这事儿我还想问问老爷呢,怎么先前都好好的,烨公子一来,咱们的儿子就被吓成这样,莫不是烨公子曾经做过什么让团子吓得肝胆俱裂的事?”
“这不可能!”秦宗元一口否定,“烨儿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小就谦和有礼,是个温文尔雅的孩子,他不是会耍手段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宁氏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一旁的杜晓瑜给她递了个眼色,宁氏只好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杜晓瑜道:“要我说,这么猜来猜去的也不是办法,不如直接问团子他为什么哭。”
这一提醒,三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看向床榻上的团子。
团子紧张地看着三人,抿着小嘴巴一言不发。
杜晓瑜俯下身,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团子乖,你告诉姐姐,刚才在前厅为什么会哭?”
团子一听,脸色骤变,一下子钻进被子里,将脑袋也捂住。
宁氏慌了,“这孩子的反应这么会如此奇怪?”
杜晓瑜小心地将蒙在团子头上的被子拿开,唇边笑意温柔,“团子,你不是一向最听姐姐话的吗?今天这么调皮,姐姐可不理你了,一会儿就回去。”
团子心下一急,抓住杜晓瑜的衣袖,带着哭腔祈求道:“姐姐别走,我说,我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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