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绣也很想说服自己,可是等菜上来的时候,她老是去想那些动物的样子,结果一口都吃不下去,汤是甲鱼汤,她更不敢喝,端起茶碗的时候,问店小二,“这个茶总该不是野味了吧?”
店小二被她逗乐了,“茶都是外头山上采摘制成的,自然也是野味。”
“啊?”程锦绣脸色更白了,急急忙忙把茶碗放回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小二忙怕她生气,忙歉意地说道:“姑娘放心喝吧,这茶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杭州来的。”
程锦绣气恼地瞪他一眼,这才敢重新端起茶碗来。
对面杜晓瑜倒是吃得自在。
野鸡野猪野兔这些肉,以前阿福哥哥和丁文章去打猎的时候她就吃过不少了,不过都是些家常做法,只能说还可以,远远谈不上美味,野味馆里的这些,可是专门的野味做法,自然比家里做出来的美味百倍。
见程锦绣还是没敢动筷子,杜晓瑜道:“你要是不吃,我可就一个人吃独食了。”
程锦绣颤声道:“没……没关系的,妹妹只管吃,不够了再点,我没胃口。”
“你呀!”杜晓瑜忍着笑,“不敢吃你还敢陪我来。”
“谁让你要走了呢?”程锦绣幽怨地嘟囔,“还这么突然,我也是怕以后连请你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杜晓瑜怕她饿,给了店小二一些跑腿费,请他去外头买了一笼小笼包来给程锦绣。
程锦绣这才敢动筷子。
虽然点的都是些寻常猎物,但一顿饭还是花了二十两。
杜晓瑜想想都觉得肉疼。
吃完饭,两人又去外面逛了逛,傍晚的时候才回家。
杜晓瑜亲自把程锦绣送到仁济堂,又跟贺云峰说不用担心她离开以后丸药供应的问题,到时候她走了,还会留一批人在白头村继续为仁济堂提供丸药和其他新加进去的膏药,不会耽误他的生意。
贺云峰感激了一番,亲自送她出门。
杜晓瑜逛了一天实在太累,没去镇衙,直接回了白头村,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才提及要去镇衙见丁大庆和胡氏的事。
也是这个时候,杜晓瑜才知道杜晓骏之前带来的那些礼品都不是送给她的,而是给丁家的。
见杜晓瑜黑脸,杜晓骏乐道:“爹说了,横竖你是要回家的,送给你还得带着回去,白忙活,还不如什么都不给你,等你回了家,你要什么他再给你准备。”
杜晓骏一边说,一边指挥着下人盘了一部分礼品去丁文章他们的屋里,剩下的,他表示全部要送到镇衙去。
杜晓瑜觉得不妥,又从剩下的礼品里面分出一些来,送去给这些年帮助过她的人家,有好几家没得,都是欺负过她不让她好过的那几家,包括李家在内。
这一送,杜晓瑜亲哥哥来接她回家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白头村,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姑娘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个羡慕得不行。
孟氏悔得捶胸顿足,好几次猫着腰来宅子外面偷瞄,被橘白他们几个发现,呵斥几声,讪讪地走了。
之后橘白告诉了杜晓瑜,杜晓瑜连想都不用想就猜到孟氏什么心思,无非是知道她的出身竟然如此不凡,想凭着那十年的“养育之恩”来要钱罢了。
钱她有的是,但她宁愿给吃不上饭的乞丐,也不给李家。
要不是孟氏整天打骂,原主能死的那么憋屈吗?
如今倒好意思上门来要钱,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
杜晓瑜就算没办法杀人放火真正给原主报了仇,也得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于是后面孟氏再来,她就亲自出去“迎接”。
都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付孟氏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还得用乡下人撒泼斗狠的法子。
撸撸袖子,杜晓瑜让几个护院退后,准备自己去干仗。
橘白吓坏了,说道:“五姑娘要真想对付她,让小的们来就是了,您又何必亲自动手?”
杜晓瑜道:“乡下人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一般两家人打架,男人再心疼自个媳妇儿都是不能去打人家婆娘的,只能打男人。”
橘白犹豫,“那咱们是不是去李家把那李老三给狠揍一顿?”
“别去。”杜晓瑜制止道:“李老三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作恶的一直是孟氏这不要脸的泼妇,我今儿就亲自会会她,打得她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
孟氏在对面听着,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可是一分钱没要到,她不想就这么回去,杜晓瑜一旦拍拍屁股走人,她以后就一个大子儿都别想讨回来了。
想到这里,孟氏理直气也壮了,叉着腰嚷嚷,“怎么地,杜晓瑜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十多年,如今临走了,还不许我这个做养母的来讨钱?大伙儿都来看看啊,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身后急匆匆出来的廉氏大骂道:“好个没脸皮的婆娘,当初我公爹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说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妹子一个月之内拿出十两银子赔给你,她就不再是你李家人了,你收了钱就不认账,如今还跟个癞皮狗似的欺负到家门口来,你真当我们家没人了是吧?”
孟氏下巴扬得老高,“那十两银子,是你丁家给她还的,如今我要讨的,是杜家的银子。”
眼见着杜晓骏出来,孟氏更是拔尖了声音,“大伙儿都来听听,啥狗屁的千金大小姐,连十两银子都跟我这儿掰着手指头的算,白瞎我养了她十年,吃了那么多米粮花了那么多银钱,到头来反是把她心肝给养黑了,有了亲爹就不认养母,这不是白眼儿狼是啥?”
杜晓骏听到孟氏把杜晓瑜的爹娘祖宗都给翻出来骂,脸色难看到极点,皱着眉头上前来,低声对杜晓瑜道:“小妹你先进去,这件事我来解决。”
“不成。”杜晓瑜寒着脸,“今天这事儿,谁来了都不好使,我非得亲自了断才行,在她家受了十年罪,这笔账也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杜晓骏还想再说什么,廉氏就劝道:“四少爷,这事儿您还真别插手,咱乡下人跟你们城里人不同,不兴说理那一套,要不对眼了,直接干一仗再说,小鱼儿忍孟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她今天上门来闹,谁乐意找不痛快?”
杜晓骏完全不认同她们解决问题的方式,眉头皱得更难看,“这么多人看着呢,要真打起来,那像个什么话?”
廉氏指了指一边的乡邻们,“四少爷您听听,全都是赞同小鱼儿去打孟氏一顿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孟氏出尔反尔,之前小鱼儿离开她家的时候就说好了以后再无瓜葛的,还是当着全村大伙儿的面,可是她非要挑事,见不得小鱼儿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放羊去啃我们家地里的玉米秧子,除了这些,背地里还搞过不少的小动作,只不过妹子一直懒得跟她计较罢了。
她倒好,没个收敛,如今眼瞅着小鱼儿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小姐,就想着来讨钱,有她这么做人的吗?”
杜晓骏气愤不已,“简直不可理喻,难道就没有人管管?”
廉氏道:“如今虽然是我二叔当村长,可那孟氏嚣张跋扈,压根不把我二叔放在眼里,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干一仗,您别见怪,这都是乡下人不成文的规定,不能说理就动拳头,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是不会过问的。”
杜晓骏还是担忧不已,“那孟氏又高又壮,小妹如何打得过她?”
廉氏见识过杜晓瑜的拳头,知道这丫头深藏不露,弯了弯嘴角,“四少爷要是真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等一会儿小鱼儿真被打了,你就第一时间冲出去拉架。”
杜晓骏满脸写着不情愿。
他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也是头一回听说打架没人管的,心里急得不行。
杜晓瑜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让他别担心,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看向周围凑热闹的乡邻,“当初我是怎么被孟氏打得浑身伤,又是怎么离开李家的,各位叔伯爷奶想必都有听说过见到过,如今我要回家了,孟氏出尔反尔闹上门来,说要讨杜家的银子,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动手,还请你们做个见证,不是我不肯放过孟氏,是她自己要送上门来讨打,那我就不客气了。”
孟氏早被银钱冲昏了头,骂骂咧咧的话就没停过,知道今天就算自己不动手,丁家这边的人也不会放过她,干脆抡起拳头就跑过来和杜晓瑜扭打成一团。
杜晓瑜的格斗术那都是有技巧的,孟氏只是个庄稼人,哪怕再高再壮也只会使蛮力,没几下就被打得哭天抢地。
杜晓骏手心都急出汗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只见小妹身手敏捷,既能防得住孟氏杂乱无章的闷拳头,又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每一下都能打在孟氏要害。
旁边干瞪眼的乡邻们顿时叫好,纷纷喊着,“打得好,打得好!”
孟氏自己是个泼妇,平日里只有她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当下被打红了眼,两只手往前一扑要去揪杜晓瑜的头发,杜晓瑜照着她面门就是一拳。
“啊啊啊!打死人了啊!”孟氏被打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头发扯松了,衣裳也豁了好几道口子,脸上青青紫紫,嘴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来。
再看杜晓瑜,除了因为剧烈运动有些喘气之外,哪里有被打伤的样子。
杜晓瑜拍拍手,从荷包里摸了二十两银子扔在孟氏身上,“这钱是给你看大夫的,下次在敢来,我就直接打死你!”
孟氏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疼得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可是被打一顿就有二十两银子,想想又觉得不亏,狼狈地爬起来,把二十两银子小心地揣进衣兜,一拍屁股走人。
凑热闹的乡邻们也相继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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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村里的事,下章就回京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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