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一位友人。”慧远大师道。
妙善住持道:“可我看大师的脸色不太好。”
“友人仙逝,老衲心有所感。”慧远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
妙善大师也跟着阿弥陀佛一声,不再阻拦了。
慧远大师下山后先去了江府。
江亦臣今日刚回来,江其佑不在府上,他正在琢磨怎么劝他娘跟他爹和离,就听到书童进来说慧远大师来了。
江亦臣一愣,不是早上入城之后才刚分道扬镳的吗?慧远大师这时候应该在皇觉寺才对,来江家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行动上却不敢怠慢。
江亦臣很快出去接见慧远大师。
“大师。”江亦臣单掌竖在胸前,恭敬地称呼了一声,“怎么突然来了府上?”
慧远大师看着他,问道:“江三公子的心愿可都了了?”
江亦臣摇头,“我才刚回来,没来得及。”
“阿弥陀佛。”慧远大师道:“老衲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大师请说。”江亦臣面色微微绷紧。
“你师父他……仙逝了。”慧远大师道。
“什么!”江亦臣一瞬间如遭雷击,呆呆愣在原地,睁圆了眼睛看着慧远大师,“大师不是在开玩笑吧,师父每天都在念叨着最后一颗药,没试药之前,他怎么可能有事?”
慧远大师看向九仙山方向,幽幽道:“或许对他而言,这世间还有比试药更重要的事。”
江亦臣不能理解,“师父的一生之重,不就是那个人吗?到底还有什么事能重过她?”
“没有。”慧远大师直接回答。
江亦臣眉头皱得更深了,“既然没有,那师父怎么会……”
明明几天前他下山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人,他还在九仙山的时候师父才刚试过药,到今日为止,下一颗药还没炼出来,他不可能是因为试药而死。
倘若不是,又是因为什么?
“若是还没了结心愿,江三公子便留下来吧,否则你随老衲走,心有牵挂,杂念太多,你师父哪怕是仙逝了,也会不高兴的。”
“大师,能否给我一日的时间?”江亦臣恳求道,“过了今晚,我明日一早便跟你走。”
慧远大师打了个佛语,“老衲不能留,先行一步,待了结心愿,江三公子可自行决定去留。”
江亦臣只好惋惜道:“那我便不请大师进府坐了。”
慧远大师点点头,“老衲告辞。”
说完,转过身朝着城门方向去。
江亦臣看着慧远大师的背影,狠狠抿了抿唇,转身直接去找他娘徐氏。
徐氏才刚刚为了江亦臣的归来喜极而泣,这会儿面上还带着笑意,就见自家儿子面色发白地走了进来。
“亦臣,来,过来坐。”徐氏一笑,眼角的细纹便越发的明显。
江亦臣心下一痛,直接跪了下去,“娘,孩儿有个不情之请。”
徐氏被他这阵仗吓坏了,急忙过来拉他,“突然这么严肃,发生什么事儿了?”
江亦臣没起来,仍旧跪着,似乎不敢直面徐氏,低下脑袋道:“娘,你跟我爹和离吧!”
徐氏面皮一僵,随后叱道:“你这孩子,被疯癫道人拐走一年,人也跟着糊涂了不成,我和你爹好好的,怎么能和离呢?”
“真的好好的吗?”江亦臣缓缓抬眸,对上徐氏的眼,“娘好好想想,自打你过了门到现在,除了最开初外祖家对爹还有些帮助的时候他待你好过一阵子,之后呢,这漫长的二十多年里,娘真的觉得自己过得好吗?”
徐氏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两步,指着他,“亦臣,你浑说什么呢?”
江亦臣冷笑一声,“听说为了升官发财,他最近还把主意打到妹妹头上去了,要把她送去给贵人做妾,这样的爹,我宁愿没有!”
江亦臣一直不苟同他爹为人处世的方式,这一点徐氏一直都知道,但除了这辈子都不参加科举入仕途的那一句,她从来没听过江亦臣放狠话说他爹,如今这还是头一次。
徐氏觉得,江亦臣怕是在九仙山被那什么疯癫道人给影响了。
“亦臣,你先起来,娘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娘,我没病。”江亦臣推开徐氏来搀扶他的手,继续道:“如果娘不跟爹和离,不把妹妹带出这个家,她早晚会因为爹而沦为权贵们身下的玩物。
娘,你相信我,爹为了升官,已经走火入魔了,现如今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不久的将来,他还会更丧心病狂,没准,没准为了利益,他连娘都能……”
“啪——”
江亦臣还没说完,徐氏的巴掌就落到了他脸上。
徐氏心在滴血,面上却带着怒意,“这一巴掌,能不能让你清醒过来?”
江亦臣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没病,他很清楚,有病的是他爹江其佑。
“娘,你怎么打三哥呢?”江亦嘉刚好有事来找徐氏,进门就见到江亦臣跪在地上被她娘打了一巴掌的情形,脸色顿时变了变,急忙飞奔过来要把江亦臣给拉起来。
“三哥,你快起来。”
江亦臣笔直跪着,纹丝不动。
“三哥?”江亦嘉蹙紧眉头,见江亦臣始终不为所动,只好看向徐氏,问道:“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三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怎么就到非打人不可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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