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听了这话,也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旁边给沈树人斟茶的宋明德,也连忙放下茶杯,回身把书房的门关上。
这间书房比较大,中间有适合绘图的长条大桌,周围一圈椅子,也是最近几天新布置好的。
沈树人觉得搞研发需要平等、群策群力、解放思想,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所以开会也得坐在一起讨论,不能搞尊卑有序那一套。
这不是沈树人矫情,而是科学发展的必然规律——后世哪怕专横如贝利亚,典型的情报机构特务头子,在被史泰林要求督造原子弹的时候,他也知道得收起克格勃那一套,给科学家以尊重,他知道脑力创意靠高压逼迫是逼不出来的。
沈树人刚要求这么布置研发会议室的时候,宋应星还觉得别扭,但用了几天之后,就体会到好处了。
至少巨幅的图纸摊在上面指点江山讲解,非常便捷,不用跟原来每人一个小几案时那样,七手八脚地传阅,大家就事论事的沟通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新会议室第一天使用的时候,宋应星毕竟还有文官架子,让他跟一个识字不多的老铁匠围坐在同一张桌上讨论事情,他还觉得有些斯文扫地。但两天之后,这种别扭也就克服了。
原先的开会哪能算开放式讨论啊,最多只能算汇报,满满的官僚注意。
此时此刻,宋明德正要去关门保密,沈树人就很随和地说:
“别忙,你先把周铁胆也喊来,这事儿咱得理论结合实际,以后论证项目是否能拨款立项,都得设计和匠人都到场,双方各抒己见。”
宋明德闻言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接受了,出门去隔壁把周铁胆也找来。
四人围坐在会议桌前,沈树人这才掏出一张清单,让几人仔细梳理。
“我是这么想的,冶金和用新材料仿造旧款式铸炮的活儿,最多到正月下旬,都能结掉了吧?过年照常给半个月休沐,一直到元宵节。
这两个事儿结了之后,我想趁机用新的钢材,看看能不能设计一些新式的火铳。我军至今装备的所有火铳,本体都跟红夷人如今的鸟铳、斑鸠铳没有区别,只是加了套箍式刺刀、改良了弹药。
去年我这么凑合着生产凑合着用,也是没办法,一切草创。现在有了根基,咱也要在铳体铳管各方面都做出改良。
你们先看看这根样品,这是我托郑贤弟从荷兰人那儿搞来的红夷人最新式火铳,比八年前熊文灿在广东弄到的斑鸠铳还要好用,比我们自己的鲁密铳点火也更便捷。
这个燧发击锤的扭矩蓄力机括更稳定,可以防止误触发,蓄力后长期锁住待击,也不容易疲劳。扳机外面还套了半圈铁箍,铳身掉在地上或者磕到也不容易误射。”
沈树人说着,先拿出一根从荷兰人那儿弄来的新货,互相借鉴印证一下。
他不会让人做“重新发明一遍车轮子”的重复劳动。要搞科研,当然要先跟目前的最新现有技术对齐。
明末西方人有某些方面的火器优势,那不管是偷还是骗,总之先拿来逆向,然后再升级。
其他到明末的穿越者,一开始是没这个条件,但沈家是海商,还笼络住了郑成功,只要交代下去,弄海外最新款难度并不大,有条件当然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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