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六年里,满清的火炮工业产能比理论值减半还不止,那么多年攒下来,也没攒出两百门产量,今天给豪格这么多,已经是竭尽了全力。再要多,就得吧北京城墙上的守城炮也拉来了。
……
眼看着骑炮兵全部机动到位,豪格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时间,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这一段漳水北岸的阵地上,百炮齐鸣,对着南岸的内黄城和回隆镇码头大营狂轰滥炸。
清军这几年也吃够了明军骑兵炮战术的苦头,渐渐回过味来,也试着学习,想让重炮拥有随骑兵部队快速推进的能力。
只可惜,清军的科技工程能力始终是短板,所以哪怕硬学,也只是学了个浅表的战术样子,即使用新造的重型马拉炮车,把重炮拖着跟骑兵部队快速行军。
而明军骑兵炮的快速展开、快速推进,清军并没法学习,因此他们的炮兵阵地在长距离快速转移后,一旦展开到作战状态,就很难再机动推进了。
换言之,从开炮状态再要转回装车状态、再往前推进、重新部署展开,可能要几个时辰,一天最多也就往前推进两三次。
相比之下,明军的骑兵炮,最关键不在于机动速度,而是部署灵活,敌人退走后,射程够不着了,可以几分钟内重新装车拖挂,机动到新阵地后,几分钟内又重新部署开火,一个时辰可能就能往前转移两三次。
不过,这些差异,在此刻刚刚开战时,表现得并不明显,反正清军只是要轰明军的营寨外围工事,这些是固定靶。
一时之间,回隆镇上的明军屯粮大营,火光处处,帐倒仓塌。用挖堑壕挖出来的夯土筑造的寨墙,被实心铁弹打得处处缺口,上面的木栅尖桩更是崩摧折断,碎木乱飞。
豪格见初次火力准备效果不错,立刻让部将遏必隆带着几个甲喇的满人骑兵,立刻对着明军营墙被轰出缺口的位置,发起试探性的冲锋。
不过他也长了个心眼,知道明军没那么容易打垮,出击之前也关照遏必隆不用冒进,如果明军有组织起反击火力,就赶紧退回来。
遏必隆领命而去,数千满人精骑,马蹄上都绑着防滑的稻草绳,就在连底冻结的漳水冰面上,踏冰而进发起冲锋。
“不许退却!不许高声嘶吼扰乱军心!步枪队准备!开火!”
对面的明军将领也不含湖,在工事营墙被轰得七零八落的情况下,已经让巡夜的火枪队全部占住了残骸背后的制高点,把装填好的黑洞洞枪口朝着漳水河面。
随着开火令下,数以千计的武昌造步枪喷吐出火舌,让遏必隆麾下的满人骑兵不时惨叫倒下。
清军骑兵也以骑弓抛射反击,胡乱盲射,一时失如雨注,各种枪弹炮弹鸣镝撕裂空气的破风之声,怪叫着带来阵阵死亡。
遏必隆那边倒是没有恋战,发现明军步枪队并没有因为一开始的猝然遇袭露出破绽,他也立刻退了回去,只是留下数百死伤。
而随着遏必隆退走,豪格见直接破口偷袭无效,就把全部资源倾注到更充分的炮击火力准备上。
好在对面的明军也没有闲着,哪怕黑暗中一开始看不见远处的清军炮兵阵地,但随着清军开炮五六轮后,明军炮兵也靠着火光反推,大致摸准一个方向,开始勐烈反击。这个时代的炮兵大多还是直射为主,也不需要测距,左右方向不错就能开火。
只有那些用到开花弹的火炮,或者是臼炮,需要精确弹着点来确保爆破威力,现在摸黑,只好先学清军一样打实心铁弹。
“南蛮子居然在这一处营地就有那么多重炮?他们如今的国力,究竟有多强?”
眼看着火炮对轰了几盏茶的工夫,豪格拿着红夷原装的老式望远镜观察,心中也是暗暗惊惧。
他不知道对面的明军有多少大炮,但至少明军炮兵声势肯定比他勐,怕是至少有两百门了吧。这还只是内黄县这边,要是把濮阳等地的战场也算上,明军不知能有多少炮。
好在清军这边本就没有防御工事可以破坏,只要不被铁球直接轰到人马和火炮本身,也就没什么可损失的,无非双方换命而已。
事到如今,能跟明军安安稳稳换命打消耗,清军都已经不能拒绝了。
眼看着摸黑又轰了一刻多钟,天色终于渐渐放亮,可以比较清晰地观测清楚对面的敌人。
在晨光之下,豪格远远看到对面的营寨已是断壁残垣,贴着漳水河岸的寨墙壕沟体系几乎是彻底毁灭了,骑兵可以沿着整条战线,想从哪儿突破就从哪儿突破。
而明军的炮兵,倒是躲得挺远,看发射时冒出火光的位置,至少在营墙后一里地远了,难怪不怕清军的火炮——明军是在清军射程之外反制轰击的,而清军的火炮,就只能轰到明军的防御工事,和一线填防线的步兵。
随着天色渐渐转亮,明军的炮击精度也开始提高,开花爆破弹也开始被使用,清军这边很快陆续有重炮被明军轰烂,周遭的清军炮兵一时也死伤无算。
豪格知道不能再拖了,这才下达了全线总攻的命令。
“不能再拖了,否则南蛮子火炮射程远于我军,只会白白被他们消耗。让步骑全部压上去,逼得明军不敢躲到后方避炮!
满达海,你从左翼出击,让鳌拜为你先锋!博洛,你从右侧出击,让遏必隆为你先锋!大清存亡,在此一战,务必竭力、誓死奋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