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迟迟不大规模改用霰弹,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清军装备也已远非昔比。清军开始大量穿着网格式内嵌铁片的棉甲。
史书上所谓的“棉甲对火器防御有奇效”,并不是说棉甲能防住独头弹,恰恰是指棉甲能防住以量取胜的小弹片。
(注:独头弹的动能,连全身板甲都防不住,就算是三毫米以上的钢板,打中了不穿透,也会凹一个大坑,里面的人也会跟被铁锤砸中一样内伤。所以所谓的清军棉甲能防火枪,不包括防独头弹)
但是,霰弹对清军精锐没用,不代表对流贼没用啊!
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元凶巨枭,或许其主力精锐,能通过缴获明军来装备嵌铁棉甲。
那革左五营这样的二三线流贼呢?
马守应作为革左五营的首脑,算是二线流贼,或许嫡系心腹也有嵌铁棉甲。
可刘希尧、蔺养成,在革左五营里都只算中等偏下,说白了就是三线流贼,他们的部队除了军官,多半不会有嵌铁棉甲!
而且他们现在还是常年在山区作战,之前被反复围剿降而复反。复反后估计都没渠道补给精良装备。
就算原先风光的时候有铁甲,在进山区逃命时说不定都轻装上阵、丢盔弃甲消耗掉了。
想到这儿,沈树人内心给火枪兵配装一部分霰弹的想法,变得空前强烈起来。
他也有些惋惜——当初戚继光戚大帅剿灭倭寇的时候,就该大规模换装霰弹嘛!来华夏劫掠的倭国野武士,不也基本上没什么铠甲、或者只有竹片甲!那种孱弱的防御力,简直就是霰弹发威的最好场所。
对于无甲的敌人,就要降低火力的破甲效率、来换取更高的火力密度才对。
沈树人想到这儿,立刻转向赵云帆,言辞恳切地追问道:
“赵知县,本官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也算在黄州多年,跟革左五营各部都有打过交道吧?刘希尧、蔺养成部,大致有多少比例能装备棉甲,你可知晓?”
赵云帆一愣,他刚才一直在赏月和欣赏美人,压根儿没想到同知大人在这中秋佳节、良辰美景,居然还真心操劳国事。
他只能颇为惭愧地说:“请同知见谅,下官实在不谙这些军务细节,竟不能知……”
他作为文官,能关心了解敌人有多少人,已经是极限了。至于敌人有多少能穿嵌了铁的棉甲,是真没想到去关心过。
沈树人无奈摇头:“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晚就好好赏月吧,左子雄,皮萨罗,你俩明天跟我去校场,我们再实际复盘推演一下。
对了,沈福,前几天招兵时,招来的那些自称是码头力工却不会水、自称是猎户却不会射箭的,你那边甄别完了没?要是有发现刘希尧手下的细作,就好生拷打,正好撬出刘希尧的军械整备情报。”
左子雄等三人纷纷应诺领命,沈树人谈笑风生之间,指挥得颇为利落,甚有谢安虞允文等儒将之凤。
陈圆圆和董小宛在旁边看了,眼神中愈发泛起一股迷朦怜爱的雾气。
“真是文武全才,中秋佳节,花前月下,吩咐这些杀伐之事,都吩咐得那么英武俊朗,一点都不觉得煞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