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三十多名士伍从营帐内缓步走出。这几十名士伍明显较之他处有所不同,衣袍要更加干净整洁,体格也更显健壮,尤其眉眼之间还存些许桀骜之气,跟其他士伍那种垂头丧气、逆来顺受的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那兵长见这些人如此状态,越发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罪大恶极的贼徒,今还能留有一条狗命,已经是高王宽大仁慈!居然还敢反抗官军,莫非真要一心求死?”
听到这话后,当中一个身形尤其魁梧的中年人便冷笑起来:“老子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这小卒决定!若再留此聒噪,老子纵然不活,你也休想有命。”
“哼,区区一个士伍营奴,竟敢口出狂言!你若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又怎会沦落此间?”
那兵长嘴上冷笑着,但见这人有恃无恐的气势不似俗类,终究还是有些迟疑,便又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子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与高王同族。旧年高王举义于信都,曾先入我家门中访问谋事。如今虽然失势受苦于人间,但也不是你这下卒能作折辱!”
这人随口作答两句,然后便也不理会那名兵长反应,径直转身返回了帐中,而其徒众们则都紧紧把守在营帐门前,面对那些手持刀杖、全副武装的甲卒们全无惧色。
“放肆!真是贼胆包天,竟敢如此……”
那兵长见状更怒,因此人说的太过狂妄,让他下意识就认为不是真的,当即便要下令将对方大加惩罚,但却被旁边一名老卒眼疾手快的给拉了下来。
“队主请息怒,的确有闻营奴中有这样一位人物,是故司徒公高敖曹族侄,名为高乐。旧年他族亲长高仲密西投,他知情未报才被惩罚,高王因其族功臣门户怜惜不杀,只是发作士伍营奴。”
老卒将兵长拉到一边去后小声说道:“若真是这人,队主还是不要招惹微妙。他族势虽然不比旧年雄壮,但总还有旧情照顾,犯下那种大罪仍然不死,说不巧哪日便会离开奴营……”
那兵长听到这话后,虽然心中仍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恨恨点头,渤海高氏终究是河北汉人豪强的代表,在军中也颇多故旧,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给自己招惹一个仇怨隐患。
类似的事情也只是此间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这里营地虽然仍存,但所积储的物资却早被征调一空,全凭左近郡县官府周济一些库余的陈谷烂糠才得勉强湖口。但哪怕是这种粗劣的食料,也都做不到每天都有供给。
数千名壮年士伍衣食不继,就连生存都快要成为一个问题,若不再加以妥善解决,那绝对是要出大问题的。因此留守此间的官员这段时间里也都频频奏告晋阳霸府,希望霸府能够注意并解决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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