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靠在法拉利流线型的车身上,抬头去望远处CBD区繁华璀璨的万家灯火,夜风簌簌的从他们身边掠过,撩起了他的额发,也吹散了女孩鬓角的发丝,女孩懒得再打理,于是伸手把束发的发圈摘下来,一头暗红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显出勾人心魄的色彩,头顶的银杏树荫漆黑如墨,风吹来树叶哗哗的响。
诺诺好像发完了短信,走到他身旁,“在怀念去而不复返的少年生活?还是已经破碎的同学情谊?”
路明非摇摇头,“没有啦师姐,我只是在想,要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
“这世界上有多少的事是以遗憾作为句点,又有多少的事能成功的迎来圆满,所以就让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停在初见的一刻,那该有多美好。”
“我大概有点太贪心了吧……想把每个人都留在最初相遇的时候。”
周围的空气凝结,溢出的悲伤仿佛能化作实质。
“不会哦。”诺诺盯着他的侧脸,难得的认真道,“人生不只如初见的,你只要见到那个人一面,就必定就会见到她第二面,第三面”
“这个世界很残酷,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下前进的齿轮,就算那个人在夜里如何的痛苦如何的嘶吼,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得起床洗脸刷牙迎接新的一天不是吗?人生中总有无法挽回的遗憾。但是,不论结局是快乐还是悲伤,日子总得过下去。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抓住一切能把握住的人和事,再缅怀已经失去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几乎把悲伤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他好像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还经历过了很多很多的事,感觉这样说能让他看开一点,于是她就这么说了。
路明非自嘲似的笑了笑:“师姐,你说我一点也不衰了,但我感觉我还是很衰。师姐你看过《上海堡垒》吗?”
诺诺摇摇头。
“里面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全世界有两万个人能让你一见钟情,遇见其中任何一个,都会一下子爱上她”
路明非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遇上了两个,但我一个都没能把握住。以前有人告诉过我,喜欢一个女孩,就对所有人说你喜欢她,大声地说,把男人的尊严和未来都赌上去,要有花,如果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玫瑰吧,深红色的,没有女孩会真的不喜欢玫瑰花,要有音乐,音乐比语言更有打动力,最重要的就是要当着所有人说出来。”
“但到了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没能向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表白,然后我就失去了她们,永远的。”
陈墨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就坐在法拉利的车前盖上,陪着路明非一起看澄澈的星空,路明非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远处有人在放烟火,将夜晚渲染的有如极光般绚烂。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着自己的衣服轻晃,路明非低头一看,是她的小手,像是漫不经心的,诺诺明媚的侧脸垂着一缕弯曲的头发,长长的睫毛卷曲翘起。
她突然大声说,“你现在看起来好像那只被狗熊拿去擦了屁屁的小白兔诶!”
路明非哑然失笑:“是是是,我被狗熊擦了屁屁。”
“今晚给你撑了这么久场子,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你欠我一次。”陈墨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手收回去了,眼角眉梢露出一股小狐狸的妩媚来,忽然把路明非的脑袋抓得一团糟。
“我上次不是请了你吃冰激凌吗?”
“我不管,那个不算,你以为我对所有人都像对你这么仗义?”
“好啊,那我到时候送你个礼物。你生日是几号?”
“10月10日,怎么?想送我生日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诺诺没说话,站起身,跳到街面上,单双脚切换在假想中的格子里蹦来蹦去。
“你小时候玩过跳格子么?”
路明非摇摇头。
“我以前老是自己玩,没人陪我玩,规则不熟悉。”诺诺一边说一边低着头蹦,深红色的发梢一跳一跳,夜风吹起她的纱裙像是缭乱的黑烟,衬着她的肌肤白如精灵。
路明非看着她,感觉心头的阴翳一扫而空,陈墨瞳就是这么一个有魔力的女孩,周围人的情绪都能随她而跳动。
但他又觉得那独自跳格子的背影有点孤单
电台放着周杰伦的《枫》,路明非钻进车里,把音量调大。
“爱你穿越时间
两行来自秋末的眼泪
让爱渗透了地面
我要的只是你
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