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拜见王爷。”
“还望王爷惩奴婢失察之过。”
许奕方一行至长春殿殿门前。
那早已于殿门前恭候多时的女官檀儿,径直地跪俯于许奕身旁。
许奕脚步微微一顿,答非所求道:“王妃睡下了?”
檀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快速回答道:“回王爷,王妃已然睡下。”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缓缓开口问道:“王妃可有责罚于你?”
檀儿闻言再度一愣,随即如实回答道:“回王爷,王妃并未责罚奴婢。”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缓缓迈步越过跪俯于地的女官檀儿,缓缓朝着寝殿走去。
“起来吧,王妃乃后宫之主,后宫中,王妃之言便是孤之言。”
“待天亮后,莫要忘记去良医所寻孙良医,为王妃寻些安神之物。”
许奕边缓缓前行,边缓缓开口吩咐道。
女官檀儿闻言,那颗忐忑了一两个时辰之久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
“奴婢跪谢王爷大恩,跪谢王妃大恩。”
女官檀儿缓缓挪动双膝,面朝许奕身影渐渐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拜。
......
......
夜色渐深。
位于沮阳城东、山水之间的燕王府邸于浓浓夜色中渐渐归于平静。
而身处于沮阳城南的朱家祖宅内。
一场仅仅只有十余人的家宴却方拉开帷幕。
朱家祖宅,德兴堂内。
朱老太爷朱怀民端坐于主座之上,微闭着双眼好似熟睡,又好似仅仅只是闭目养神。
在其面前,俨然摆放着一张可同时容纳十余人的偌大饭桌。
此时那偌大饭桌上除侧首位置以及末首一位暂且空悬外,余座尽数满员。
那饭桌之上所坐之人,无不头生白发。
身为朱家嫡长孙的朱宗廷于这德兴堂饭桌之上,竟连一末首之位都未能捞到。
只得立身于圆桌之外,时不时地手提酒壶,亦或者茶壶,游走于圆桌之外。
至于那俨然已经成为朱家大红人的朱宗年……
今日里,其甚至于连踏进德兴堂的资格都未曾混到。
可想而知,这场深夜里的朱家家宴,其规格究竟何其之高。
亥时许。
宁静的德兴堂外忽然传来数道脚步声。
手持茶壶方为一长者斟完茶的朱宗廷,再闻得脚步声的一刹那,不由得快速探头朝着德兴堂外望去。
只见那昔日里掌管家中近半生意的二叔正手提灯笼,腰背微弯地于前方默默引路。
一身着淡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气定神闲地行走于烛光之下。
朱宗廷见之,面色微微一凝,随即将手中茶壶暂交一旁婢女。
“儿宗廷,拜见父亲大人。”
朱宗廷快步上前行至那身着淡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身旁,随即深深拱手行礼道。
那身着淡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不是旁人。
俨然正是上谷朱家当代家主、执掌云中郡一郡生杀大权的现任郡守朱广礼。
“嗯。”
朱广礼微微点头,随即缓缓越过朱宗廷朝着德兴堂行去。
十余息后。
朱广礼立身于德兴堂正门前,面朝端坐于上首位置的朱怀民深深一拜。
“不孝子礼,深夜来迟,令父久等,还请父罚。”
朱广礼深深一拜后缓缓开口领罚道。
“积雪方融,道路难行,免了。”
朱怀民缓缓睁开双眼,随即微微摆手道。
“不孝子礼,谢过父亲大人。”
朱广礼再度深深一拜,随即方才缓缓起身。
话音落罢。
朱广礼上前一步,迈入德兴堂门槛之内。
随即面朝圆桌一众长者缓缓拱手行礼道:“礼,见过诸位族老、叔伯。”
“礼深夜来迟,令诸位族老、叔伯久等。”
“实属礼之过也,稍后礼自当罚酒三杯,还望诸位族老、叔伯海涵。”
此言一出。
一众朱家族老、叔伯无不笑着打起哈哈。
莫说朱广礼乃是朱家当代家主。
纵使其不是朱家家主又能如何?
单单一郡郡守之职,便可压过朱家一众族老、叔伯。
百余息后。
朱广礼在一众朱家族老、叔伯的寒暄与推辞中,缓缓迈步走向朱怀民身旁那空悬了半夜之久的次座。
待其与次座彻底坐稳后。
端坐于主座之上的朱怀民轻轻拍了拍手。
数十息后。
一个又一个身着单薄,尽显玲珑之美的朱府婢女们,端着一盘又一盘山珍佳肴缓缓走进德兴堂内。
然。
整座德兴堂,十余位或于上谷朱家一族拥有莫大权利,或于上谷朱家一族拥有莫大声名的一众老者们。
无一人将注意力置身于那身着单薄,尽显玲珑之美的婢女们身上,亦或者那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之上。
所谓家宴,其素来重的并非那‘宴’字,而是那‘家’字。
今夜这场朱府家宴,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