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飞。
飞舞在空中,飞舞在发黄草尖,飞舞在红尘浊世里无人搀挽的臂弯。
风吹动她的长发,如一朵雪地里娇艳的花。
雪地上,一长串蜿蜒脚印,那是花开的轨迹。
因是枯水季节,盆地西南角从绝壁上直泄而下的瀑布没有了往昔的威势,化为了一泓涓涓细流,贴着崖壁缓缓流淌,溅落的水花如牛毛,发散在周遭的树枝上,结成冰,凝成如雾,成为一道显目的雾凇奇观。
只是,从下方水潭中不断升起的腾腾热气不断冲击雾凇,使得这奇观有了溶解的迹象。
水潭内,这一汪碧水就像沸腾了的陶镬,碧浪翻滚。而就在这滚滚热浪之中,风池直挺挺的站在齐胸深的水中,衣裳尽去,浑身上下如同燃烧的木炭,红得发亮,经络血管如游动的水蛇,围着他赤身裸露的身体上下游动,从头颅到脊背,又从脊背到前胸,无有一刻停歇。
“啊——”
风池发出痛苦的大吼,一团烈焰从其口中喷出,那直坠而下的细流连同雾凇被摧毁殆尽,崖壁瞬间干透,连一丝水渍也看不到了。几乎是同时,他身体表面一阵蠕动,七彩斑斓的羽毛如雨后春笋从皮脂之下钻出,很快就覆盖了全身,随后其头骨暴突,又赫然出现两只硕大犄角,面部汗毛尽数演化成青色鳞片,整个人变幻成难以形容名状的可怕模样。就像两种不同异兽的躯体强行糅合到了一块,在风池的身体中呈现,只是这种融合无法久持,仅仅持续了眨眼的功夫,就互相对冲,抵消,最终化为无形。
水潭中安静了。
齐腰深的潭水被蒸发掉了一小半,一度在潭水中游弋的鱼类也顷刻间不见了踪影,只干涸了一层的砾石在叙说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风池直挺挺站在齐腰深的水中,那极度痛苦的时段终究是过去了。他不敢回头,因为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来自他身后不远处的岸上。那是他熟悉的声音,柔和且青春洋溢,可他分明听到了呼声里的惊恐与惶惑,如同不敢触碰的可怕梦魇。
梦真细细的眉毛下,一对水灵的泛着乌光的眸子正凝视着水中那强壮的背影。素手掩盖了红唇,似怕呼声惊扰了那在痛苦中挣扎的背影,又或者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以致她不知如何自处。这就是母亲和部族先民们苦苦追求的异能血脉么?一个声音不停在她心底呐喊,理智与希翼一点点化解了恐惧,她僵硬的身体恢复了知觉,随后,她眼瞳中的恐惧被坚定所取代,唇角释放出释然与惊喜并存的微笑,向着依然温热的潭水迈出了脚步。
雪纷飞。
掠过树梢,浸入土壤,将一丝丝冰沁的深寒气息来回袭荡。
这冰天雪地里,却有一朵冰清玉洁的雪莲在怒放。乌黑的长发,粉饰的面颊,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在氤氲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如天工琢物,完美无缺。她不是祭品,却在以自身为祭,其光洁后背上刺青镌刻的铭文,就像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的一道光,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2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