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鹊从鸠面老妪一系列的言辞中发觉到了异样,问道:“主母,您这是要我做什么?”
“傻孩子,我已经老了,你就是我们灰石部未来的主母啊,以后,整个部族就拜托你了。”鸠面老妪微笑道,将身上彩衣脱下,披在已经张目结舌、茫然不敢相信的姜鹊身上,然后她俯下身去,深深一拜。
姜鹊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对鸠面老妪磕头不止。
“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身上的血脉传承会慢慢减弱,你获得的传承将逐渐增多,我死之后,你将获得我族的所有传承。但此血脉之力只是有助于你修习功法,并不能增长法力,所以你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明白了吗……”鸠面老妪摸着姜鹊的头发,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倏忽之间,秋的季节深度感染了晴空下的世界,黍米熟了,灰石部的男女老幼齐齐涌出了寨门,奔走在希望的田野上。
被姬兴宰杀的那头鲶鱼怪所留下的余泽格外丰厚,最显著的是灰石部难得的生产工具更新,以前的石器、竹器被扔到了犄角旮旯,取而代之的是用精怪脊骨、鳍、头骨等磨制的一些诸如镰刀、锄头、钉耙等物的雏形工具,生产效率比之先前高了不止一点点。
男人们下地割穗,孩童们前前后后搬运,女人们晾晒,整个寨子里里外外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当然,这一片喧闹与三个人无关。
一个是姚猛。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人群聚居的寨内,他当晚偷腥姜鹊后又被鸠面老妪出手惩戒的传闻,几乎成了人尽皆知的笑柄。
某些好事的妇人甚至毫无避讳的对着姚猛戏谑,说什么有空来找姐姐,保管主母大人不会拿刀子插你云云。
对此,姚猛哑口无言,只能讪讪而退,忍着手臂疼痛,按照主母要求扩建部族食堂。
另外两个自然是鸠面老妪和姜鹊了,她们二人有一段时间未在大众前露面了,吃食都是由老嬷嬷送,这么一来二去大家似乎也猜测到了某些事情,再没有人胆敢传播那晚的艳闻,一个个讳莫如深。
即将临近中午,一个在田埂边抢着捡拾黍穗的孩童,一抬头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寨子走来,顿时欢天喜地迎了上去,一面尖叫道:“兴舅舅,阳舅舅……回来了!咦,舅姥爷呢?”
孩童的声音天真浪漫,可落在经历了艰难险阻才回归寨子的姬兴等五人耳中却是百般沉重。
孩童口中的舅姥爷,自指的是姬云,他当然也回来了,只是已经化成了骨灰,被姬兴用兽皮包裹着负在背上。
姬兴一把将孩童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颅,沉默难言。
很快,田野中劳作的部落男女们也围了上来,见他们五人背后都鼓鼓囊囊的,显然此行颇有收获,可出去六人回来五人,不用说姬云已经罹难了,这份高兴之情便大打了折扣。
“先回去吧,回去再说……”有妇人说道,“你们能平安回来,就是老天保佑了,主母知道也会很高兴的……”
“嗯……”姬兴应了一声,默默跟着队伍走去,眼看着离寨门越来越近,两道人影急匆匆迎面走来。
一人身材丰满,身披一件插满了各色羽毛的彩衣,精神饱满的走在前面,正是姜鹊。
鸠面老妪却落后一个身位,只穿了件朴素的兽皮褂子。
虽然族内众人之前便有了某些揣测,但姜鹊是第一次以这身装束出现人前,虽还未举行正式的禅让仪式,毫无疑问,姜鹊是下一任的灰石部首领,继承了灰石部古老相传的巫神之术。
“拜见主母!”顿时,人群黑压压跪下去一大片,连孩童们也在长辈的要求下,向姜鹊叩头。
姬兴等五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也急忙跟着俯身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