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哎,他要住到城外去,恐怕在织衣部待不长哩。”风雀撅起的嘴巴能挂上一个葫芦。
“为什么?”
“没找到阿妹呗!我老舅也多事,今天跑去跟大哥哥说,让他到有熊部去走婚,说我们织衣部的女人只会看脸,配不上他这样的勇士。”风雀一手支着脑袋,气愤道,“老舅也不想想,他走了我跟谁学武技,哎,大哥哥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长那么大个肉瘤呢,真是的……”
“他没跟你说脸上肉瘤怎么来的?”竹帘后传来问询。
“没有啊……”
“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也没跟你说?”
“没听到有谁说啊,再说他们都有娘子,每天还要干活呢,哪有时间跟我说这些。”风雀马尾辫子一甩,偏着脑袋问,“主母,你知道啊?”
“他现在在哪?”
“出城了,说是自己找地方住,怕在城内撞见跟他同部落的兄弟。”风雀说到这里,又古灵精怪的笑了,说起跟姬兴合伙骗人的经历,一时间,偌大的院落只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流水淙淙,沿着如同城墙的绝壁边缘流淌,越往下游,水面越开阔,也不知通往何处,只是由着莫名的牵引,或婉转,或奔腾,在苍莽大地刻画着它独有的痕迹。
远处水面依稀传来熟悉的歌谣,正是篝火晚会上姬阳所唱,只是这嗓音不属于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
姬兴站在柳树舟上,内心茫然,不知该前往何方。
水流不管人憔悴,载着老柳树,随波逐流。
一人一木,如茕茕白兔,西顾之时却已东走。
展目四顾,群山巍巍,幽阒无人,却反而能遥遥相望在织衣部城内一无所见的巨大神树了。
河滩边,乱石上,一座由灰岩侵蚀天然形成的斑驳石缝引起了姬兴的好奇,他一撑梭镖,将老柳树靠在岸边,跳了下去。
石缝不宽,刚好容一人通过。
姬兴初入此地,刚开始非常谨慎,可熟悉丛林的他很快发现,此处并无猛兽留下的踪迹,不由一路狂奔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姬兴又惊又喜,两山夹峙之间是一处芳草萋萋的盆地。
盆地呈长条状,顺着曲折两山之间一直向前延伸,足有上百亩。
除了在崖壁上找到几处空空如也的山洞,他还发现而这上百亩的草原上,只有几群麋鹿和兔,鼠之类的小动物了。
盆地与陡峭山脊之间的落差都在三十丈以上,更有一条水流较小的瀑布从山脊顶端直落而下,形成了一眼水潭,黑背的鱼类在水面自由的游来游去,使得这片草原更加丰茂了。
“好一个所在!”姬兴叹道,若是命运眷顾,能带着心爱的娘子住在这里,生儿育女的,该有多快活啊!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嘲的笑了,这是多么虚幻的梦想,自己或许只是这块土地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他不由想到临行前问询鸠面老妪预测前程一事,她说自己婚姻美满且育有一子的,莫非巫神之术不是应验在织衣部?
也许真该听风雀舅舅之言去有熊部,在自然条件更恶劣的地方,妇人们的生存大于一切,倒不是那么计较人的长相如何了。
不过现在正值春季,是饿了一整个冬眠期的猛兽与毒虫苏醒的时候,他就算有青狼内丹在手,一个人上路未免也太不明智了。
只有到了仲夏,猛兽都懒洋洋的不怎么捕食时,动身前往有熊部才更安全一些。
何况他也答应了要教风雀武技的,每日倒也有点事情做,便在这织衣部城外盘桓一段时间吧。
于是,他将心暂时安定下来,就近找了个山洞,将随身携带的兽皮往干燥的地面一铺,一个临时住所就成型了。
因天色尚早,左右无事,他回到河床边将老柳树仔细炮制了一番,做成了一个独木舟,一日光景,就这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