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屋及乌的，连带着那个女人的血肉也恨上了。
嗯，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再次见到了当年的那个小魅魔，看到他身上干净纯粹的气息，又再看到了那双像极了他父亲的双眸……
一时间他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最终，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以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的头脑，应该有一定几率猜得出来，你的父亲曾经和我，和我们教会之间的关系吧。”
凯尔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特意强调“和你父亲一样”的罗伯特主教，嘴角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
“我不仅猜得到，甚至还记得你们当时曾在我面前吵了一架。”
“那……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吧！”罗伯特回忆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一次的争吵。
那时候安东尼抱着年幼的凯尔，来到了洛山达教会的王都分部，恳请他成为凯尔的教父。
毕竟在晨曦之主教会中有一个流传在信徒中的俗语：
“世界太危险了，孩子必需有两个父亲才行。因此孩子到达一定年龄后，孩子父亲就应该请求当地有威望有权威的晨曦主教，来充当孩子的教父。”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安东尼很久都没有来看自己了，再次见面后，安东尼希望自己成为他孩子的教父，因为自己是他在教会中最信任的人了。
或许是因为这句服软的话，罗伯特当时心一软，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再后来……哦！该死！那时候又聊起了那个女人，聊着聊着，两人就因为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再次在教堂中争吵起来了。
话说那时候这个孩子的年纪还属于不记事的时期吧，这件事情竟然一直被他记到了今天？
该死的，明明自己无论是面对哪个他非常不喜欢的信徒，甚至是异教徒、异端、邪神信徒之类的存在，他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怎么在面对安东尼的时候，总是会这样轻而易举的破防呢？
听见了罗伯特的话，特图主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向了他，哼了一声说：
“罗伯特，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对了，无论当年是因为什么样的情况，你们都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吵架。
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这很容易给孩子留下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吗？”
要不怎么说特图主教人老成精呢？
如果让凯尔来直接对罗伯特的行为进行评价，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触犯到了罗伯特的应激点。
可能会导致两人刚开始聊天就直接不欢而散了。
而有一些话，由别人来说和由凯尔来说是不太一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让特图自己来干这个得罪人的活，事后罗伯特这个牛脾气、顺毛驴在恢复冷静后，很快就会明白自己是给他搭梯子，根本不存在“得罪人”的说法。
至于罗伯特会不会反应过来……
别开玩笑了，都是活了几百年，还都已经是枢机主教的人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说到底，罗伯特一点就炸和他性格没有太多关系，主要还是因为，点的那个人是那位被他视若孩子的安东尼吧。
“那件事情……当时我确实没有考虑周到，看样子应该吓到你了，对于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特图：？？？
特图主教扭过头去看向罗伯特，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他当时将圣徽交给凯尔后，卢修斯那个黄口小儿目瞪口呆的表情一般。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经典在此复刻！
特图几乎是怒骂出声：见鬼，那个脾气犟的要死的罗伯特现在竟然服软了？
这是个什么见鬼了的世道啊！
半身人说你忍一下，然后被子另一头传来惊讶的“原来已经进来了吗”的声音吗？
呸幻觉，一定是幻觉。
特图感觉自己精神都变得有些错乱了。
当然，罗伯特并不知道自己这次罕见的服软给自己的朋友带来了多大的精神伤害，他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不安，低声的说：
“不恨我吗？”
凯尔略显差异的抬起头说：“您认为您做错了吗？”
罗伯特迟疑了一下，他本来想坚定的说自己没有做错，但最后他张嘴说的却是：
“或许当年的我确实考虑不周吧！”
此时的特图已经不忍再看这样的景象了。
好怪！这的好怪！
那可是罗伯特啊！竟然会违心的承认自己的“错误”，虽然在说起来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勉强，但是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如果是我站在您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我大概也会做出和您一样的选择吧。”出乎罗伯特的预料，凯尔并没有否定他，反而是承认了罗伯特选择的正确性。
“为什么？”罗伯特的声音有些沙哑。
“用最残酷一点的话来说，就是选择不一样。在我看来，父亲大人那里没有做错，作为一位丈夫，作为一位父亲，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
“因为您也没有做错啊！”凯尔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的说：“洛山达的牧师和信徒是有限的，但是人世间遭遇的苦难却是无限的。以有限的时间和人力去冲撞无限的苦难，显然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凯尔说的话让罗伯特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他去想其中的道理，就听见凯尔轻轻哼了一声，滴咕道：
“无论是再怎么有能力的人，再怎么拼命的去让自己发光发热，能够照亮的终究只是自己周边的事物罢了。
所以您也没有错，放弃掉对恶魔的怜悯，将他们当做是我们的敌人来看待，这是教会大多数神官和牧师们的选择，在绝大多数时候也是正确的。
更多的时候，我们面临的是选择，选择对的那个，不叫选择，那叫判断对错，根本没有选的必要。
两种选择都是错的才是真正的选择，选择了哪一个，就要去承受那种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所以我不会去判断您的对错……
因为我觉得，您的心底，或许早就明白了您要选择什么了。”
凯尔说的很认真，他是真这样认为的。
这话说完，罗伯特沉默了很久很久，现场气氛一度很严肃，连带着特图那一直以来轻松惬意的表情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良久，罗伯特终于轻笑出声来：
“或许你说的确实没错，从我加入了晨曦之主教会开始，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得到了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
我曾经一度在为我失去的一切而感到痛苦，但你说的对，痛苦并不意味着后悔……我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将有限的时间投注到救赎之中了。”
罗伯特发出了一阵沉闷的笑，最终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嘹亮，最终便是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
待到了笑声停止，他的目光看向了凯尔，沉声说道：
“凯尔，你甚至没有叫过我一声教父。”
“那么，我的教父，请问现在有什么指教吗？”凯尔报以微笑。
“好，你很好，真的。”
罗伯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文学与知识之神教会那边的事情已经确认了下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让他们教会里的那群古老者来保护你，也算是够用了。
但是我想现在你也应该遇上了一些无法抵挡的困境了，方便和我说说，你现在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凯尔笑着说：“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加好奇迪奈尔教会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是你想了解的话，我可以和你好好说说。”
于是罗伯特就开始和凯尔讲起了自己所了解的关于文学与知识之神教会那边选择迁移就会总部的前因后果。
凯尔默不作声的充当一个旁听者，思考着这件事情可能会带来的影响。
简单来说，因为凯尔此前在文学与知识之神迪奈尔的神权分割上做出的贡献，引起了整个教会内部的骚乱。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迪奈尔的晋升，归根结底竟然会是人类那边做出的一点小小的改变。
而这一点小小的改变，带来的无比巨大的影响，其中一条就是干扰了教会高层那边的选择思路。
近段时间，由于种种原因，原本文学与知识之神教会与他们总部所在的国家那边发生了一点矛盾与冲突。
据说起因是那个国家中下层中经常会有人犯事，直接从普通的居民变成了影响整个国度稳定的罪犯或者潜在罪犯。
于是那个国家的大聪明智囊团那边，在经过了多次苦思冥想以后，说服那个国度的控制者们。
他们认为，由于文学与知识之神教会的存在，整个教会那边宣扬的神祇的信条，导致大量下层信徒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那些掌握了知识却又没有得到相应社会地位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最终直接选择了揭竿而起。
他们认为最终动摇了这个国度的统治的，并不是那些揭竿而起的人，恰恰就是给予了下层人知识和想要往上晋升的念头的家伙。
没错，他们没有将矛头指向了自身对于国度内政能力不够强的那些领主和管理者，而是直接指向了文学与知识之神教会。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尹贝尔联邦内部的情报部门很快的就收集好了凯尔与该教会接触过后干出的诸多举措。
甚至可以说，尹贝尔联邦大概是第一个猜到了凯尔的举措是为了让迪奈尔的神权发生分裂的势力。
在这样的影响下，针对文学与知识之神教会的相关谋划就正式展开了。
毕竟，像是迪奈尔这样明显能够强化本国职业者实力的教会算是比较少见的，甚至可以说根本不会过多的去干涉尹贝尔联邦内部的管理。
他们在提前确定了计划后，就开始默默的等待一个最适合插入教会相关事项中的机会。
结果万万没想到，机会竟然来的这么快。
不知道那方国度是怎么想的，他们竟然开始鼓励那些民间反智团体，开始聚众闹事，甚至更有甚者，想要直接冲击教会的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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