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老夫看你脉象,毒似乎已经解了,你吃了解药?”
“嗯,吃了。”唐兮漫不经心道,那颗药大概是雷戎当初从宁阎锡手里盗走的三十颗的其中之一,如此想来,她似乎欠了雷戎一个月的性命。
她都被挟持在外面了,哪里来的解药?甘立泉颇为疑惑,但看唐兮毫无向他解释的意思,他也识趣的没有追问,坐在床榻边,开始解她手上包裹的伤布。
伤口已经和绸布粘连在一起,扯下来的时候,无法避免的会牵拉到伤口,甘立泉都替她疼的龇牙,唐兮却全程脸色不变,唇紧紧抿着,目视上方床幔,似乎神游在外。
甘立泉最佩服她的便是这一点。
整个包扎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唐兮不仅手上这处伤得重,肩膀上的刺伤、腿上的砍伤也是极深的,其他地方大大小小还有十几处伤口,甘立泉愈包扎,愈心惊肉跳。
这么多处伤口,亏她能忍得像个无事人一般,换作其他人早已经鬼哭狼嚎起来。
甘立泉推门而出的时候,屋外原本站了多少人,此时还站了多少人,看见他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甘立泉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有条不紊的交代,“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好好保养,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又望向小童几个丫鬟,“一会儿你们进去给她擦擦身上的血,切忌不要让伤口碰水。”
“是。”小童很认真地听。
甘立泉点了点头,确信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提了药箱往外走,“一会儿派个人,去老夫那儿端药。”
“是。”小童颔首。
跟随了唐兮数月之久,经历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她不复往日的跳脱,做事愈发稳重起来。
指挥着小丫鬟们端着水盆进入屋内,她跟在最后踏进去,缓缓合上门。
简迟瑾盯着紧闭的房门,眸不禁暗了下来,唐兮无事,他开始思索此次俞九川的所作所为。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为了救出俞珉?那他为何不直接用那数百死侍把俞珉从大理寺劫走?反而要绕这么一大圈?
简迟瑾眉心不自觉蹙起,他似乎……遗漏了什么。
唐佑一身月白长袍,气质一贯的高雅出尘,此时缓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视唐兮寝屋雕刻着纹路的窗柩,声音温润:“宁远大将军是在担心兮儿吗?”
简迟瑾用余光扫他一眼,没有回答。
唐佑笑了笑,并未在意,而是继续道:“除了兮儿,宁远大将军恐怕还在担心其他吧。”
简迟瑾眉头一拧,终于转过头,正视眼前这个男人。
“唐公子何意?”他漆黑的眸深不见底,含着探究的光,仿佛要将唐佑一眼看到底。
唐佑脸上依旧是一派如沐清风的笑,望着简迟瑾,直奔主题:“俞家此番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却一无所成,还折了那么多死侍,宁远大将军以为,这仅仅是俞珉的死前最后一次挣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