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望着来人,无感。
她唯一一次听到婳姵公主的名讳,是昨日,在病榻上的宝珍口中。
那日,天大雪,简迟瑾护送婳姵公主进宫。
那时,她与宝珍在角落里拼死挣扎。
如芒在背,芈婳姵细如柳叶的浓眉微蹙,环顾四周,去寻找那道让她极不舒适的目光,目光所及,每一张脸都是那般的无害且纯良,让她怀疑自己是否感觉错了。
难怪临行前,父皇多次嘱咐她,大煜之人皆为表里不一的阴险之徒,即便是最普通不过的官家小姐,也能做到笑里藏刀,让她抵达大煜之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轻信任何人,也不要有丝毫的大意。
既寻不到,芈婳姵也不再深究,只是留了一分心眼,仪态端庄地朝自己的席位走去,方落座,殿门外的小太监便高呼:“皇上到!!!”
这是凤启洲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举办宫宴,望着叩拜在地的一众文武大臣,公子王孙,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
他是皇帝!
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那个取代了他四个月之久的杀手,替他处理掉了父皇、处理掉了三弟、解决了叛军危机、还处理了俞珉一半的爪牙……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将他稳稳地推到如今的皇帝宝座之上。
在某种程度上,他应该感激那人。
“众卿平身!”
“谢皇上。”
“开宴。”
舞姬鱼贯而入,乐师轻拢慢捻,弄弦拨鼓,一曲雅乐徘徊在大明宫殿内,舞姬们闻声而起,精心编排的动作,处处透露出的妩媚,献给龙椅上的皇上。
只求能被看中,一朝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底下臣子们推觥把盏,言谈甚欢,尽力活跃起气氛,依旧是往日宫宴一般无二的靡靡之景。
酒方过一旬,凤启洲抬指,众人逐渐噤了声,纷纷望向高位。
久不露面的冯虚从后走出,双手托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唐兮暗叹冯虚居然还能留在凤启洲身边,忍着腿上伤口酸麻的刺痛,缓缓跪下身。
卷轴铺展开来,冯虚声音徐徐,“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俞家之女俞册宝,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予心深为轸惜,应即立为皇后,以示宠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唐兮身上。
唐家三女,成了天大的笑话。
如今圣上立俞家之女俞册宝为皇后,只字未提她,明摆着不认她这个被假冒之人立为的皇后。
与唐家而言,这一封立后诏书,是明晃晃的打脸。
与她唐兮而言,有了被皇帝抛弃的经历,日后恐难有人愿意求娶。
众人心中起了同情,都说天家最难伺候,委实不假,当初唐贤昌也算拼死拼活的为还是太子的皇上出谋划策,奔前忙后,如此仅剩的女儿却要遭此横祸,难以觅得良缘。
惋惜者有,幸灾乐祸者也不乏。
唐兮对此却很淡然,看着眼前波斯进贡来的华贵地毯,一派心平气和,仿佛此事与她无甚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