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不免为方才之举而后怕。
他居然敢催促大公子,真是活腻歪了,他在自己嘴巴上呼了数掌。
上一次得罪公子的那一批下人结果如何他记得异常清楚。
犬戎入京那一次,那些叫嚷着要将三小姐送给犬戎人的下人,被大公子不论男女老少,每人杖责五十,有些体弱的撑不住当场被打死,那些勉强活下来的,也全被发卖给人牙子。
人牙子可不会花钱给奴仆买药治病,所以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人拖着一身的伤,没有及时得到医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那次是大公子头一次惩罚下人,足以震慑住府里其余的下人。
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胆大如此,他面对着夜色,懊悔不已,已经做好自己明日便会被杖责五十的准备。
书房内,青烟袅袅,从螭兽香炉里缓缓升起。
唐贤昌坐于桌前,单手支颐,双目紧闭,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
闻开门声,他倏然睁开眼,眼眶内布满红血色,煞是疲劳。
见是唐佑,他揉了揉眉心,质问:“何以回来如此之晚?”
“父亲该休息了。”唐佑走近几步,站在桌前,神色平静。
唐贤昌莫名的烦躁,手臂猛然敲在桌上,震得整张金丝楠木桌颤了颤,“如今这种情况,我如何休息得了?”
他的声音近乎嘶吼,双目通红,显然,此番被束缚家中,不能参与朝政,对他打击很大。
“为何回来的这般晚?去哪里应酬了?宫宴之上都发生了什么?一一与我道来。”
这便是近几日唐佑每晚都要做的事。
与唐贤昌完整地复述今日朝堂之上,官场之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他与何人说了何种话,都必须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唐贤昌终究比不上俞珉,哪怕他曾经之辉煌不比俞珉差,追随过他的人不比俞珉少。
但是,同样的被罚在府中面壁思过,不得参与朝政,俞珉依旧如置身朝堂,忠诚追随于他的大臣每日都会把太师府的门槛踏破,为他复述朝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请他出谋划策。而唐贤昌往日的一众追随者,此时对唐家避之不及,唯恐有所牵连,更何谈与他交流朝中之事。
十余年间直冲云霄的刹那辉煌,不过是过眼云烟,终究与百年屹立不倒的俞家有难以匹敌的距离。
“今日宫宴,有一群刺客刺杀皇上,皇上受了惊吓,我与一众大臣等候在养心殿外,直到太医替皇上诊了脉,确定皇上并无大碍,我才能回府,让父亲久等了。”唐佑半垂下眸,谦恭认错的态度。
唐贤昌注意力并未放在他身上,而是急问,“刺客可有抓住,是谁派来的?”
唐佑缓缓摇了摇头,“那几名刺客皆为宫中伺候皇上左右的宫女,见势不妙便四处窜逃,御林军统领已经名命人封锁了整个皇宫,严加搜查,但那些人对皇宫地势甚为熟知,一时半刻还未找到。”
唐贤昌沉下眸子思索此事是何人所为,又为了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