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任桑与你似乎亲近了许多。”
雷戎淡然一笑,垂眸敛目,纤长的睫毛浓密卷翘,看不大清眼底的神色,“大概,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愧对于我罢。”
“呵呵。”
唐兮才不信。
“那神医,可有药引的线索?”
闻言,唐兮心底也起了一抹愁绪,“世间能为药引者千千万,他也只能一样一样的试,想找到正确的,不知得猴年马月。”
“你可听说过以血为引?”雷戎幽幽道。
以血为引?
唐兮微愣,脑子里骤然升起一个念头。
雷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宁阎锡处理掉自己那么多血脉,为何偏留你一个,我可不认为他是心存善念,或是对你母亲还有挂念。”
他指尖挑起酒盏,在光下熠熠生辉,“与其说他留了你一命,不如说是留下给自己留条血脉。”
唐兮搭在朱红的栏杆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心越发的凉。
曾经的永夜阁,并不用毒控制杀手,靠的都是利益与忠诚度。那时的永夜阁,在江湖一众杀手组织中,只是一个并不出名的末流组织。
宁阎锡坐上阁主之位,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那就是用毒控制。
每一个脱离地宫的杀手,第一日,就要被喂下毒药,日后每月月圆之夜,靠发放的解药续命。
效果显著,不过二十年,永夜阁便跻身于江湖杀手组织的前列,名声大噪。
可以说,永夜阁的运行,离不开毒的控制。
也并非没有杀手想办法解毒,但时至今日,没有一个成功。
“宁阎锡制了毒,且要源源不断的供出每月的解药,那些解药会被心思诡谲的杀手们如何利用,如何研究,他了然于心。所以他在解药中用了一味世间绝无仅有,谁都想不到的药,”雷戎一顿,“他的血。”
“你身上流淌的,是掌管永夜阁的秘籍,也是他送给下一任阁主的礼物。”
雷戎的声音不紧不慢,徐徐好听,却让唐兮心寒万分。
原来,她能存活到如今,竟是得益于自己身上的这点血脉。
可笑至极,又残酷至极。
她看不起自己母亲争破了脑袋做一个炉鼎,到头来,自己还不是个寄存血液的药罐子。
她脸色不好,雷戎凑到近前,歪头看她,“怎么,因为这点事伤心难过?”
“没有!”唐兮瞪他一眼。
“我都看出来了,还装?”雷戎贱兮兮道。
明知她难受还要犯贱。
这才是真正的雷戎嘛!
唐兮死去的记忆觉醒,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将我的身份暴露给大理寺卿、封我为皇后挑拨我和简迟瑾的关系、身份戳穿你跑了却害我在上京城抬不起头来,雷戎!我早就想揍你一顿了!”
唐兮一点就炸的性子,雷戎在地宫那几年深有体会,他很熟练的收敛了脸上嘚瑟的笑,态度诚挚,“我错了。”
这里是醉花楼,到处是雁门的眼睛,他前脚在这儿与她动手,后脚消息就能传遍上京城,那些等着捉住他行赏的人各个都是难缠之辈,他可不想再被追的连气都来不及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