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它还顺势伸出了一只小爪子,偷偷摸向了少年手里的买山钱。
眼见竟被这个小家伙抢了先,斑奴脸上又是惊愕又是懊恼,忙不迭地仰起脖子,发出一声慑人的低吼。
白纸灯笼明显灵智不高,直到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撞上了铁板。
它被一人二兽突然展露的凶恶气息惊得浑身一颤,嗖的一下钻入了前方浓雾之中,朝着那头黑牛的方向飞去。
只是没等它真正逃离,那雾气之中蓦地亮起一轮圆月,不由分说便将慌不择路的白纸灯笼吞了进去。
借着雾气遮掩成功守株待兔的天地玄鉴仍不满足,转头就冲向了浓雾深处的那头黑牛。
惊怒交加的哞叫声陡然大作,然而只是片刻后就消隐无踪。
原本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肉眼可见地稀薄起来,不多时就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秋日霜露之气。
天地玄鉴志满意得地飞了回来,镜面之中立着两座黑漆漆的石碑,碑顶各自悬着一盏白惨惨的纸灯笼。
“路煞尸,迷途之忧、歧路之苦,徘徊于道、为人指引,善恶参半、生死殊途,性寒、味辛、无毒,障眼目、挡煞气、通幽冥。”
齐敬之的目光落到两座石碑的碑文上。
这两座石碑名目相同,最上方都刻着“挡箭碑”三字,其余文字则不甚相同。
一座石碑上写着:“弓开弦断,箭来碑挡。左往布袋涧,右往六桂树。”
这一对路煞尸乃是齐敬之于前日夜里所得,当时他便是路遇一团白光,被其贯通幽冥、改移道路,径直引去了布袋涧。
那布袋涧山壁高耸、内里幽深,与小松山那处上清大洞三景灵坛所在的山涧颇有些类似,若是寻常人失足落下,断无活命之理。
齐敬之略一打量就偏转目光,看向才炼化的另一座石碑,就见上头写着:“花根稳固,易养成人。东往歇马桥,西往鸡鸣寨,南往白枣林,北往牛头崖。”
想到先前那黑路神显现的黑牛之形,他便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善恶参半、生死殊途!这是存了谋财害命之心,想把我引去牛头崖摔死。”
两座石碑的碑文末尾还有立碑人的名姓和立碑的年月日,只是剥蚀殆尽,已经难以分辨。
据齐敬之所知,这所谓的挡箭碑乃是梅州当地风俗,靠着立碑指路的功德,给自己或家人避煞挡灾,又或者保佑儿女平安长大,也有求长命富贵的。
这些挡箭碑立在道路岔口,吸纳行人念头和山中地气,年深日久之下,其中一些就不免生出灵异,化为了所谓的路神、路鬼,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这种精魅虽然都会为人指路,但许是吸纳的念头驳杂,又或者受了不同的山气熏染,竟是有善有恶,使得梅州百姓又敬又畏,轻易不会在夜里赶路。
齐敬之听说此事,反而改作夜行,遇到心怀善意的路神便以买山钱酬谢,遇到害人的自然是打杀炼化了账。
眼见雾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前方显出一处路口,却是个十字通衢,只是并无挡箭碑指路。
齐敬之将天地玄鉴收回,寻思道:“我从西面的鸡鸣寨而来,要往东边歇马桥旁的客栈落脚,那白枣林和牛头崖却是无暇得见了。”
他看准方向,朝东边的路口一指。
斑奴立刻嘶鸣一声,发足狂奔起来。
一人两兽复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就见前方溪水潺潺,溪边松树苍翠,溪上石桥飞架。
斑奴驻足桥西,不再向前。
齐敬之抬头望望天色,眼见得白露暧空、素月流天,云中忽有一鹤飞过,鹤唳悠扬、声传林野。
秋老漫天霜,月出碧云间。一溪松色古,半夜鹤声寒。
齐敬之收回目光,继而看向石桥上那几个正在嬉戏打闹的褐衣孩童。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翘,笑得很是和善:“请问此地可是歇马桥?那歇马栈又在何处?”
石桥上的褐衣孩童共有七个,容貌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听见齐敬之的问话,大多数孩童只顾玩耍打闹,竟是理也不理。
只其中一个童子扭头看向少年,脆生生地道:“你这人惹了大祸,现在掉头还来得及,那歇马栈可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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