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出去唱歌,穿着溜光水滑的貂绒大氅。
进屋褪去后,里面显出贴合着身体的卡其色的羊绒衫来。
她的身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人,结实紧致。
楚娅姝瞥了一眼她挺立的乳峰,那里就是病灶。
她耳朵眼上坠着一双粉色光泽的珍珠耳钉。
嘴唇上是擦了口红的,颜色淡雅衬托温婉气质。
怎么端详也看不出是个病重之人,同李玉华生病等待手术时候的样子大相径庭。
张芸说了许多她很是乐意讲给楚娅姝听的话。
比如,夫妻相处之道,人生哲理云云。
楚娅姝听得明白。单单是从才学上来讲,她配得上这个家庭。
但她的心思哪里在这些遥远的大道理上面,张芸没每多说一句就是荒废了一刻的生命。
她此刻说的越多,往后可以拿来说话教训人的日子就越少。
楚娅姝按捺不住打断了她。
“妈妈,您就去做手术吧,实在不能耽搁了。我们普通人都知道癌细胞是会转移扩散的,更何况您是医生呢。”
张芸没有回应。
楚娅姝又道:“妈妈,生了病是不幸的,能花钱治得起病就是最大的幸运。同样是害病,没钱的人只能干等着死去,有钱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可能。”
这番规劝别人的话,她讲得情真意切,颇有种字字血泪之感。
张芸震惊,她的年纪能说出如此沧桑的言辞。
陡然想起,她妈妈,李什么华。当初就是凑不齐钱医病,险些命丧黄泉。
她对眼前的儿媳妇油然而生一份恻隐与感动。
楚娅姝陪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经历过因为贫穷而等待死亡的日子。
如今她是由己及人,不想张芸明明可以得到最好的疗治,却偏偏要上演一出悲剧。
“我知道了,我是妇产科的,我有分寸。全国每年一百多万人得这个病,我不是个例。”张芸低头从衣服上捏下去一根细小的白毛。
“妈妈,所以还是抓紧去做手术吧。”楚娅姝恳切地道。
“娅姝,你说你们结婚的时间不长,这我也知道。那婚前呢?你们在一起过吗?”张芸撇开了话题。
楚娅姝愕然,难以直视着张芸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就是婚后,也还一次都没有过呢。
转念一想,何必犯愁?回答没有,不正是事实吗?
“没有。”她答道。
“一次都没有吗?”张芸惊讶。一句话说完了,双唇不愿意合上,似是等待着什么,嘴张得很大。
楚娅姝摇摇头,神色凌乱。
“怎么会呢?是你不愿意,还是他想留到结婚以后?”张芸追问。
这个问题能够不断地延伸下去,楚娅姝就得延续着创造一个又一个谎言。
“我,我们都不想。”她的第一句谎话。
“这不是真心话。”张芸道。
“真的没有发生,在婚前,没有。”她道。
楚娅姝来时是抱着救人的高涨热忱的。
不想见到张芸,输的一塌糊涂。
反倒被需要她来拯救的人,盘问诘难。
“太太,可以开饭了。”保姆做好饭,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