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大人物,除了先帝便只剩今上。
可先帝和今上这两人……
先帝已死;今上势大。
主谋无论是哪一个,二柱都无法寻仇。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杨氏的血脉,先帝和今上对他而言,也是血亲。
这样的情况,无论怎么做,都会陷于不孝的境地。
不过,如若高志远有能力报仇,二柱亦不会阻拦。
他对着高志远低声一叹:“你如何能辨别,杨承宣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他巧言之下,蒙蔽了你。胡来的话,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二柱说着,摇了摇头。
高志远闻言,却拿出了一张泛黄破损的纸条。
上面只有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的四个字:
边关事急
“这是多年前今上以飞鸽传书,送到边关那里的指示。”他目光微冷,注视着二柱:“当时的边关守将见到这纸条,便依上面的指示,将姑父拖在了边关。”
接下来的事儿不用他说,二柱便已明白。
高氏产子那一夜,信王被拖在边关,没能及时赶到。
光凭高家的侍卫,怎能防得住那些由士兵伪装成的贼人?
估摸着是高志远的祖父高知县,想以女儿腹中的紫河车换取富贵,最后却惨遭灭口。
高家满门尽灭。
妇人产子的场面二柱从未看过,高氏肚子里的紫河车是如何被取出来的,他更是不敢想。
只知道,后边高氏惨死,孩子由丫鬟抱着逃走了。
也亏得那个丫鬟机灵,带着自己逃到了荷花村。
后面却是被王老三和李氏这两人,害了性命。
王老三失足落水身亡,或许真的是报应。
见他思绪逐渐拉远,高志远清咳了一声,道:“这纸条是杨承宣给我的。”
“接到这个纸条的守将,后来战死在边关,一些秘信便被秦王的手下截获了。”
他将事情娓娓道来。
见他面上恨意隐约有点压不住的样子,二柱摇头失笑道:“呵!这断章取义的四个字,未必是今上所写。”
“破绽这么多的伎俩,你竟然也会中计。”
他为了活跃气氛,还刻意拍了拍高志远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调侃他。
高志远却低下头,倔强着性子,闷声道:“杨承宣说得头头是道,我不得不信。”
……
佛堂中,杨承文正虔诚拜佛。
他跪在蒲团上,回忆着前世的光景。
“佛祖,您让我重活一世,为何却又让我的计策出现纰漏?”
若不是后来青提大师现身解围,只怕信王带着满肚子火气回到王府,要狠狠惩治自己了。
杨承文微微叹气。
“世子殿下……”
海棠这时候却是红着眼睛,跑进了佛堂。
“佛门重地,还请女施主休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免得惊扰了佛祖,自将恶果招身。”守在佛堂门口的小沙弥,念了声“阿弥陀佛”。
“海棠!”看见这丫鬟,杨承文也是一愣。
他从蒲团上站起身,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叫你盯着王曲吗?”
自己受了委屈,来寻求安慰,却反而受他责备斥责。
海棠咬着嘴唇,嗔道:“王曲现在看上了怜儿,为了她还将我臭骂一通,简直就是个色胚子。”
杨承文倒是挺怜香惜玉,见心悦自己的丫鬟泫然欲泣,便抱着安慰:
“好海棠,且忍着些吧!等我处置了杨宝柱,再帮你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