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风起,黄沙蔽日。
粗粝的沙拍打在门窗上,像是一簸箕豆子在颠来颠去。
酒馆里觥筹交错,酒香四溢。
大堂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凑一桌。
久在边城混迹的客人们,视线或多或少都会落向新来的那两个姑娘。
边城里没有像她们这样好看的人。
她们的出现,就像是在这片干涸的沙漠里开出了牡丹芙蓉这样的国色。
姜芝清秋对旁人惊艳的目光视而不见。
一路走来,她们不知道激起过多少次这样的视线,早已习惯。
戴着一张清秀少年面皮的五云偷笑,心里格外舒坦。
果然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两个姑娘生的娇艳,但喝起酒来的豪迈丝毫不逊色于青壮汉子,一碗接着一碗。
十指纤纤,沾满烤羊的油脂,不仅没有破坏她们的形象,反而多出一种不拘一格的美感来。
嘉年有点后悔,是不是该让她们也易容打扮一番。
靠近门口的一桌,有一个佩刀大汉站起身,端着一碗酒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过去。
有人吹起口哨看热闹,有人暗暗摇头。
汉子来到姜芝身旁,大笑问道:“在下边城一刀,毛无双。相与各位交个朋友,不知能不能赏面,咱们拼一桌。”
说着,就往姜芝身边的位置坐过去。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嘉年屈指轻弹,一道剑气斩落这位边城杀人不用第二刀的大汉的几丝鬓角。
剑气落在房梁,入木三分。
嘉年抬眼道:“不能。”
是高手!
大汉心下悚然,重重一抱拳,灰溜溜退了回去。
房梁上掉下不少灰,看热闹的视线消失不见。
角落有人轻笑,是一个面容英俊,肤色黝黑的年轻人。
边城一刀瞪眼瞅过去,年轻人熟视无睹,走过大堂到柜台付账。
出门前经过汉子那桌,被毛无双伸腿绊了一跤,向前跌倒。
与毛无双一桌的人起哄大笑。
年轻人起身后,连忙推门离去。
毛无双几人相互使了个眼神,也付账离开。
在强者手里丢了面子,当然得从弱者身上找回来。
姜芝抬头看了眼,微微皱眉。
嘉年淡淡说道:“不必管他。”
他给姜芝又倒了碗酒,说道:“我们吃我们的,吃完继续赶路。”
五云笑道:“外面那群人来者不善啊。”
嘉年说:“我们才是来者,不招惹我们就随他们去。”
吞宝鼠唉声叹气,“我是不是不该跟着你们,怎么总感觉前路多灾多难啊。”
清秋笑问:“想跑么?”
吞宝鼠挺起胸,“那多没义气。”
几人吃喝完毕,依旧是嘉年付账。
推开门,外面风沙又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
清秋压了压斗笠的檐,抱怨道:“是谁说非要走关外的。”
五云说:“你当时不也没反对。”
清秋踢了踢脚上的绣花鞋,说道:“我本是想见识一下王先生口中的大漠风光,谁知道会是这么个地方,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五云摇头,慢条斯理道:“真正的诗人都会苦中作乐,你若不以埋怨心看风景,自然会风景如画。”
清秋斜瞥了他一眼,道:“说的好听,怎么不把面具摘下来。”
五云问道:“这跟我摘不摘面具有什么关系?”
清秋笑说:“你无非是不喜欢别人看你的眼光,可若你心中未有下流之意,又怎么会怕旁人以下流眼光看你。”
五云说道:“我是怕麻烦,你们不就招惹到了麻烦。”
清秋说道:“长得好看还怪我们?”
五云手指抹过面皮边缘,笑道:“你看,你们管不了他人的眼光,我也管不了别人的下流心念。所以我才带上面具,他们看不到,自然也不会心生下流,来扫我的兴。”
绕了一圈,又被五云绕了回来。
嘉年暗自摇头。
剑修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比嘴皮子,当然比不过五云这个喜欢算命的。
清秋跺了跺脚,扯过嘉年袖子,说道:“帮我骂他!”
嘉年说:“我骂不过他。”
要是互相恶心倒还行,可若是打机锋,自己就拉倒吧。
清秋抱着吞宝鼠生闷气,姜芝拉起师姐的手哄她,不知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二人就喜笑颜开。
四人牵了马往关外走去。
吃顿饭的功夫,马匹也喂饱了草料,走两步就打一个饱嗝。
马背上挂着新买的肉干与一壶壶烧刀子酒。
四匹马忽然停步。
大道尽头的黄石牌楼上挂着三具尸体随风飘摇。
鲜血顺着刀鞘流下,还未落地便已消失在黄沙中。
五云笑道:“下马威?”
一道无形剑气隔断吊着尸体的绳子,三具尸体轻轻飘落,仰面朝上。
正是毛无双和他的两个朋友。
他们面色铁青,表情狰狞,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一样,睁的大大的。
嘉年拂袖一挥,三具尸体飘到道边一块空地上。
他淡淡说道:“喜欢找死,那就去死。”
也不知道他是再说谁。
四人骑马出城,离开边城十五里后,勒马停步。
即便是大漠风沙,都挡不住前方雪亮的矛头剑林。
杀伐之气,如芒在背。
在一线铁骑上方,有三道人影浮空而立,一身道法气象,像是三个太阳。
铁骑之前,刚刚在酒馆见过的年轻人骑在马上,微笑招手。
五云说道:“一个元婴,两名金丹,还有一名绛府。”
嘉年笑说:“阵仗不小。”
姜芝眯眼道:“那家伙跟叶全长得有点像。”
清秋笑说:“这里距离鹰阳郡上万里,我真有点佩服他们的毅力。”
嘉年说:“我们这不是还没离开水径国版图嘛,叶侯府又在水径国内一手遮天。”
嘉年歪身问道:“那个元婴,比起李慕雪前辈如何?”
清秋轻轻一笑:“差远了。”
嘉年点头:“那就还有的打。”
元婴老人背负双手,淡然道:“把你们自秘境中得到的东西交出来。”
四人冷笑,没有答话。
老元婴阖上双眼,年轻人竖起手臂,向前重重一挥:“杀!”
箭雨遮天蔽日,破风之声鬼哭神嚎。
清秋臂上罗绸一展,挡下全部箭矢。
弓箭射在上面,像是撞上了一座城墙,尽数折断。
嘉年袖中飘出两道火符,化作两条火蟒掠过长空,砸向那支铁骑军队。
叶侯府的一名金丹供奉,抽出腰间法刀一斩。
十数丈长的刀罡还未触碰到火蟒,嘉年手上道诀一变,火光一散,变为三百道火流星轰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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