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次董永都想要和娘子亲近。坐到床边却看见娘子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怀中抱着闺女巧儿。面色发黄眼底乌青,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影子。
望着娘子如今这般模样董永也有些心疼。毕竟娘子是为了董家生儿育女才变得这般。嫁给她之后,自己也还不曾为家里赚过多少银两。一直都是娘子在操持家务,为家里置办一切还照顾刘杨氏娘子是很辛苦的。
想到这里他替娘子接过巧儿哄了哄笑道:“瞧这丫头长得跟娘子多像,以后一定会是和娘子一样的俊俏姑娘。娘子你辛苦了。”
七仙女有些发愣,兴许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董郎对自己说情话了。七女的眼眶有些湿润。
董永见自己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就令娘子颇为动容,果真是对他情深义重。于是揽过七仙女柔声细语道:“娘子余生我会好好待你我们一家人相濡以沫岁月静好。”
在秋夜寂静清冷的瑟瑟风声中两口子入了睡。
然而这样的夜,董永却再也不能入眠。秋闱之前都住在书院。如今回到这家里,重新睡回娘子的身边,他发现了一件以前不曾有过的事:娘子的鼾声竟是比这外头的秋风还要响,此起彼伏,搂着女儿睡得如此香。
这么不安静,如何还能睡得着?明日起来,还要去太守大人府里读书呢。
不行,自己这才刚搬到家里。娘子是为了这个家劳累的,自己这会子离开还算是一个好相公吗?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董永睁着眼睛没有合。
好容易到了下半夜,将将要入睡。却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醒。董永揉揉惺忪的睡眼,见娘子正宽衣解带,为女儿喂奶。如此这番,一夜之间经历了三回,一直到天亮。
在太守家的这一天,董永遭到了集体的嘲笑。
“妻子刚生孩子,当请个乳母喂养才是。”
“有个丫鬟伺候你娘子,当是好的。”
“你大可搬到书房去住,或者妾那里。”
这些同窗、门客,似乎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样子。自己却像个什么都不懂的。董永红了脸,却十分谦逊地对常太守解释道:“我自幼家境贫寒,比不得诸位师兄家境富裕。能有地方读书,董永已经觉得很满足。”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
常太守听罢,更加赏识这位年轻后生。要的就是这种没有根基,又有资质、又肯刻苦用功的人,家大业大的即使将来入了京城,做了大官,人家也不会仰仗自己啊!谁还会记得这个时候的知遇之恩?都不当好的吧!
于是,常太守决定在这个后生尚且还在云阳郡,尚且还需得着他伸手帮忙的时候,伸了一手,给他送去了两个低眉顺眼,姿色平平的小丫鬟。
董永连连摆手,“不不,家中已有贤妻,怎能受常大人如此厚礼?”
常太守哈哈大笑,“果真是个老实人,我没看错你。董永啊,你莫要多想。你看这两个丫头姿色普通,老实本分,我是特意从夫人的后宅里选来,给你伺候家中老姨母的。一个洗衣扫地,一个做饭捶腿。你可莫要再顶着乌青的眼来念书了。转年春闱,你可得好好用心,切忌不可因为家里事而分心。”
董永再三推辞,常太守再三要送,终于在太阳落山后,董永惭愧地接纳。带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回了董宅。
“娘子,这是上峰送给我的,我也不好推辞。你看她们长得相貌粗鄙,老实本分,你大可放心。”
“多两个伺候的人,也能替你分担些家事。二姨母那边就不用你过去了,你也好安心调养身子,来年咱们再生小儿郎。”
“娘子,昨夜未睡安稳,实在不是相公我贪图安逸,实是明日前去太守府,会被同窗师兄们耻笑。也不好专心读书啊!”
……
当晚,董永便把铺盖,搬到了书房去。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无所事事的白身。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晚上这吵闹而无法入眠。
七仙女靠在床边,蹙着秀眉,“道我是愿意这般夜夜听婴孩啼哭,夜夜起来三四次、白日里还要为家中操持家事吗?谁不想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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