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你们以前欺负冷文俊、又对林滨威逼利诱让他离开北京?”
“我没有威逼利诱,是他自愿修改志愿,去西安的。而且我听说最近他回来了,在协和医院,人家过的很好,这不好吗?以他那种家世,待在北京的高校只会让他很苦他去当军医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应该选和自己身份匹配的生活方式、职业、学校、婚姻。”
“李一平不合适你吗?”方琴兰转过脸来,“你们很门当户对。可据我所知,当初你们家长已经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你的父母在让你追蒋莉,而你却反过来追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匹配?”
“人嘛,总要讲究个最优结果。和李一平相比,自然是蒋莉的家庭更胜一筹而我追你,是真的在匹配之外,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了解的。”
“您说这种话,不觉得恶心吗?至少我觉得,隔夜的饭都要恶心出来了。”方琴兰冲着过来的出租车招招手,“师傅,去朝阳区金苑小区。”
吴昊深吸了口气,“方琴兰,不要以为当律师就要坚持正义,你会后悔的!”
师傅望了望后视镜,“这小子什么人?怎么还口出狂言的?还坚持正义会后悔?您甭搭理这种人,咱北京人儿,是爷们儿就得坚持正义!不然怎么造福社会主义呢!”
方琴兰笑笑,“师傅你您说的真好。”
“是啊,我就瞥那么一眼,一看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您当心这点儿,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
“谢谢您,师傅。”
“姑娘您去金苑小区是刚在哪儿买的房子吗?”
“是啊,您怎么知道?”
“嗨,我这不也天天拉客人,天南地北听来的吗?早上还拉一乘客,说那边儿要迁一个小学的分校区,在考虑要不要在那儿买个房。要我说就甭折腾了,搁哪儿住不是住?”
方琴兰淡淡弯了弯嘴角,“师傅,我瞧您挺仗义的,给您个建议,这两年有钱有能力的话,就再买个房子吧。我有同学研究经济的,说很可能北京过几年房价就要涨了。早点买了好,以后可以卖。”
“呦,是吗?那我得回去吧跟媳妇儿商量下了嘿。一看您就是知识分子,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可我这儿祖祖辈辈住四合院都习惯了,我就看不中楼房。再说这卖了四合院我也舍不得呀,我爷爷奶奶也不得同意啊!我跟您说,您别不信,我爷爷祖上是贝勒爷呢!”
“呦,师傅,那我可得叮嘱您一句了,这四合院可千万不能卖啊,说什么都不能卖。不然十年以后,您会肠子都悔青的。”
“为什么呀?我们隔壁院子一个知识分子,卖了四合院全家移民去澳洲了。看得我心痒痒。”
方琴兰轻笑,“您不信看着,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他会反过来羡慕你。”
“得勒!那我就信您一回,不卖四合院,再紧巴点儿省省再买套房子!”
到了金苑小区,方琴兰和热情的出租车师傅挥别。这小区是她精挑细选的,地理位置好,还有学区。虽然现在还不讲究学区,但很快就会讲究了。她还打算今年律所生意好的话,再在同一个小区买一套。这时候北京的房价真是好便宜啊!等到2000年后,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和平啊,怎么是你在这儿?”
“我今天学校没课,爸妈正在家里烦着呢,所以就派我来了。”
“家里又怎么了?”方琴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地上都是木屑。那年代流行装木质的各种家具,各种包边。虽然她不喜欢,可耐不住父母喜欢。
“你不知道啊?王二秀和李大山忽然回来了呗!”
“来干什么?
“啧,人家是妞子的亲生父母,不得把孩子要回去?”
方琴兰冷笑道:“哦,现在知道自己是为人父母了?就这么甩手十年,这么多年来,对亲生女儿过问过一句没有?”
“那怎么办?人家血缘摆在这儿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妈正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也舍不得妞子。”
方琴兰忽然蹙起眉,“你说着二秀一家最重男轻女,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要来带妞子走呢?”
和平推推眼镜,“兴许是良心发现?”
“这种人良心发现不了。不行,我得回趟家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