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看了一眼,也没理,继续吃饭,让身边的人去乱。
她吃好的时候,皇帝的伤口也包扎好了,只是神情不若方才那般暴怒,依旧沉默着。
靖廷也不敢做声,他的手上染了皇帝的血液,郭玉姑姑带来擦布让他擦拭,但是依旧留有红印子。
皇太后拭嘴之后净手,又喝了一口水,才慢慢地抬头看着皇帝,“不嫌痛?”
皇帝低着头,“儿臣一时激愤。”
“什么事?”皇太后起身,命人撤走饭菜,回了小厅那边坐。
皇帝和靖廷都跟着过去。
皇太后静静地听了靖廷的禀报,然后又看了信,慢慢地放下来,沉默不语。
良久,才抬起头看着皇帝,“你打算怎么做?”
皇帝看着她,“母后以为呢?”
皇太后道:“你是下不了手还是不想下这个手?”
“儿臣……矛盾!”
“矛盾在哪里?”
“这些人中,不乏有才干的臣子,政绩斐然,更有先帝朝时候的老臣,居要职,底下门生不少,牵一发动全身,且暂时,还没能有可取代的人。朕一直以为他们忠于朝廷,忠于朕,这样的背叛,让朕很痛心,很愤怒。”
皇太后听了,问他,“那你是觉得杀不得,可不杀又恨,是不是?”
“是!”皇帝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留着,朕看着也戳心,可杀了,朝中只怕一时会乱,朕是断没想到,背叛朕的,竟然是他们这一批朕一直宠信的人,朕对他们这般的好……”
“人心不足,他们如今有权,也得你的宠信,有了这些,就要追求那些,可收受利益,南监和督查衙门一定能查出来,一旦查出,他们现在拥有的权都不复存在,东浙,远在天边,且只是要泄露京中之事,也不是参与谋反就能获得大批银子,他们何乐不为?”皇太后徐徐地道,竟听着一点都不生气。
“母后的意思,莫非是要饶恕了他们?”皇帝问道。
“明日,你称病不上朝,我去。”太后说,“有些话我说才合适。”
见皇帝还是眉头不展,太后笑了起来,“皇帝,忠臣固然可贵,但是,朝中只一味有忠臣还不够,朝堂是一个璀璨的舞台,需要百花齐放,各施才艺,互相制衡又互相竞争,才能把这个舞台发挥到极致,贪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无法遏制这些贪心的人,搜刮的不是民脂民膏,又有什么想不开?你得让他们明白,他们所做的一切,咱都看在眼里,这颗脑袋,暂时给他们保存着,叫他们夹着尾巴做人做官,做得不好,这颗脑袋就不保,皇帝,记住一句话,有污点的人,有时候更好用。”
靖廷在一旁听着,方才的想法荡然无存,这杀,还真不是好办法,善用,才是最好的方式。
皇帝听了太后的宽慰,这才息怒,“朕明日就不上朝了。”
太后点头,“嗯,这是我对他们的宽容,不是你,所以有些话我来说,我恩,你威,才可震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