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去还没什么，自己过去之后，原本就乱套的厨房更乱了。
梁正拗不过他，出于“偷偷占点儿便宜吧，他应该察觉不出来”的心思，手把手亲自教他用刀切菜。
那是舒倾刚搬到国子监没几天的一个傍晚。
天边霞光万道，残阳在建筑物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光影。
两个人并排，踏落日而归。
梁正进门儿之后跟他搬过来后的前几天一样，换下衣服直奔厨房。
舒倾想跟过去帮忙，但由于自己对厨房的事儿一窍儿不通，因此也没好意思开口。只能傻了吧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梁老爷子看中央七台的軍事频道。
梁老爷子目光过于肆无忌惮，看得他头皮麻得要命，一激灵跟坐到钉子上似的赶紧站起来，支支吾吾说：“梁老爷子，我去给张姐和跟班儿……不是，我去给梁主任帮帮忙！”
厨房里俩人正忙着，梁正系着围裙还挺像样儿。
“那什么，梁主任，”他摸摸鼻子：“我也来帮帮忙。”
“嗯，那你把蒜黄择了吧。”
操了，这他妈怎么择？舒倾撇嘴站在垃圾桶前，手里拿着把蒜黄不知所措。
他占着地儿，半天也不肯从垃圾桶前起来，张姐不好意思说什么，挺无奈朝梁正看一眼。但没成想梁正也正瞄着舒倾。
俩人忽然对上眼儿了，梁正赶紧回过头，老大一阵尴尬。
过了会儿终于从尴尬中抽身，立时明白了张姐刚才为什么看自己。
他咳了一声，压低脚步走到舒倾身后，看他耷拉着脑袋特别有意思。这老半天一根儿也没择出来，估计是压根儿不会。
“看够了吗？”
舒倾吓一跳，“哦我这不正准备择吗？”
“行了，赶紧跟我爸看电视去吧。你别再看长时间跟蒜苗看对眼儿了，被它拐走。”
“有病吧，你他妈有没有正经！”
张姐没由来觉得自己过于碍事儿，没说话，不动声色退出厨房。出了厨房门儿便长叹一声，这姓舒的小伙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跟小义回家，又跟小正回家。
最关键是，他为什么瞒着小正。
现在年人的事儿，可真难懂啊……
梁正见张姐出去了，便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做派：“你看，这个菜它得这么弄……”
那把蒜苗连根儿被放进水槽洗了半天，最后到了案板上。
他现在确定舒倾是什么都不会，心里算盘打得特响，说道：“你切吧。”
舒倾傻眼，这他妈好像不对吧，没择就放到案板上简直有悖常理。印象中自己老娘可从来没用过这种方法儿。
他悻悻拿起菜刀，举了半天无从下手，赌气似的说：“行了，这没外人，我不装了你也别装了。我他妈根本不会切菜，择菜我也不会！”
妥了，要的就是这句话！梁正刚才下好的套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来，我教你吧。蒜苗这玩意儿是不好择，不过我有独创的方式。你拿好刀。”他站到舒倾身后，装作不经意蹭了蹭他软乎乎的头发，就差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两个人气息凑得格外的近。
舒倾信了他的邪，罕有地乖顺，手里握着刀，等待被教学。
梁正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分别握住他两只手，心里算是相当兴奋。
伴随动作，蒜苗被切掉将近一半儿。
“我操，都不要了？”
“嗯，要那么多干什么，要一个就够了。”
气息靠得太近，热气都扑覆到颈侧和耳朵里。舒倾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有些不适应，却被他圈得太严实，躲无可躲。
那时候他还没别的心思，所以没迎合也没反抗。
但是他想不明白，什么“要一个就够了”，明明剩下一半儿蒜苗。
那句话中间有个“你”字，发音太轻，他没听见。
梁正当时鬼迷心窍儿，那句“要你一个就够了”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到“你”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那个字的后半音节压轻。
当时还想过，舒倾要是听见了，要是正儿八经的问，保不齐自己会不会从实招来。
他握住那双手切菜的动作很慢，每一次的刀起刀落都是种享受。
菜快切完了他开始后悔，刚才闲坏了切掉那么一大半儿，亏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那些菜至少还够自己占一阵子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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