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求你给我个机会!”
陈洛明挣脱怀抱,反手就是一巴掌。
耳光在夜空中响亮。
舒倾像发了疯,跑下台阶想护住梁义。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狂喊。
不过是太爱了,不甘心他走,不过是口不择言还想再挽留一次啊!
怎么舍得让他挨打!
“我也求你,别给我添乱了!别再烦我了!我说过了,救你是怕连累我担责任,根本不是真的想救你!飞机掉进海里我能游上岸,汽车爆炸之前我出去打电话,短短几分钟它就炸了,我要是不救你,别人会怀疑我故意想杀你!”
这句话抽在心上,比耳光还要响亮。
如果说原先对他说的“怕担责任”的话还有所怀疑,到现在全都理清了。
真的是为了撇清自己啊。
舒倾停在半路,像傻逼一样不知所措。
梁义再没回头,拉起陈洛明一只手,柔声说道:“走吧,回去吧,回去你怎么罚我都行。”
“罚跪。”
“可以,听你的。”
他们就那么拉着对方的手,越走越远。
舒倾卯足了劲儿,声嘶力竭:“梁小二!我说过,我不会干旧情复燃那档子事儿!今天你在这儿走了,这辈子,咱们都老死不相往来!”
沙滩上不见了任兆坤的踪影,他们也消失在夜色中。
海边游客听不懂在吵什么。
走了?
这就走了?
真的他一点也不难过吗?
甚至他在最后,在客房里,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真的没爱过,是吗?
舒倾情绪崩溃,回屋扑到床上嚎啕大哭。
天都塌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舒老师,老师你真好”,也再也不会有人拉着自己的手说“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更不会有人在狂风暴雨的夜里驱车而来,特霸道地说“我想追你”!
虚情假意的情话也好过“分手”!
被人甩了怎么会这么心痛,是自己一开始总错把他当成梁正的报应吗?
可是太痛了,太痛了啊!
血液里像掉了根针,跌跌撞撞,从心口出发,肆无忌惮地扎遍全身。
所有回忆里的温柔都烧成烈火,痛到蚀骨灼心,烧到遍体鳞伤。
这么长时间的真心,原来只是让人打发时间的乐子。
他寂寞找谁不好,干什么偏偏跑来招惹自己?
装得那么像,把虚情假意捧成真心。口口声声说“爱”,说不要单纯的“肉体关系”,要彻头彻尾占据心里的每一寸角落。
骗子,就他妈是一骗子!
他明明知道走肾当炮友自己绝对不会拒绝!
他怎么忍心!
游云遮蔽蟾光,海风停止吹拂,叶片不再轻摆,就连璨璨星海都变得寥落。
梁义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坐着,一如舒倾的情绪崩溃,同样号啕大哭。
没了,都没了!
不会有人扎在自己怀里说“雏儿,我喜欢你”,不会有人能让自己大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不会有人又凶又横问“错了吗”,也不会有人声音粘腻的说“雏儿,哄我睡觉”。
舍不得,根本舍不得!
他被不遗余力追逐,也被潦草违心放逐!
陈洛明叹了口气,蹲下轻轻拍他,“都会过去的,你不是让周武帮你追他吗,能追回来。”
“他说老死不相往来……你听见了吗?他说老死不相往来……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我追不回来他了?”
“气话,别当真。”
雪豹他们知道事情解决了,便直接回了洛厄尔卡斯湾。周武看他眼眶通红,又见陈洛明使眼色,也只能暂时忍下怒气。
梁义好不容易收敛情绪,可踏进客房的一刻记忆风驰般席卷而来,他再度溃不成军。
床上有那条舒倾盖过的深蓝色毯子,桌上放着他忘了拿走的草帽。
这间屋子,从玄关到走廊,从卧房到浴室,就连后门的露台和椅子……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他高兴和假怒的样子……全都留在这里了,如影随形!
梁义不顾跟过来暂住的陈洛明,搂住那条深蓝色毯子,呆愣愣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
这些他留在屋子里的气息,会被时光一点点蚕食吗?
舒倾哭累了,搂着梁义的枕头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醒了很多次,最终在空调冷风吹送中失去知觉。
再睁眼又是黄昏,像昨天那个在温暖怀里醒来的黄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