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滑头展盛,一个商贾,本官送个甚好的差事给展家,榆木脑袋不识趣。
“给他家跳出商坑的机会不珍惜,竟敢诓骗本官!昨天审完通过了的申请,要重新审核。
“你是展家孩儿的书友,保密条约你已签过,若你有行差踏错,泄漏秘密,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换言之,你张平若泄露本官收礼,没有好果子你吃。
张平见吴大人黑着脸,赶紧保证不会做泄密之事,自己只是个抄写文件的小吏,怎敢多言多语。
张平暗暗叫苦,自已竟然在这等蠢人的手下做事!
这等行为,只要申请不通过,傻子都会想到是以权压人,还需别人透露出去么!
刚说要嘉奖别人,一点点不如意,便以权压人,收了重礼还整人,果然是当官的口大!
隔壁的刘勇,正站在门边伸头向外窥探,目睹马六将一个华丽的锦盒放在知府大人的马车上。
他本打算去备马出发,谁知被他看到了这一幕。
看来,公子住在这里,不惊动官府,的确是高招。
展盛送了吴知府上了马车之后,回到堂厅,拿起吴知府喝过茶的杯子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描金羊脂白玉瓷杯子粉碎。
应氏听到响声,立刻从前厅走了过来,看见展盛铁青着脸,她便知道,自家相公被气着了。
她马上叫丫鬟们过来,将地上打扫干净。
吩咐她们去煲一煲绿豆糖水,帮老爷去去肝火。
应氏坐在展盛身边,默默的用手在展盛后背从上向下扫,希望他尽快消气。
良久,展盛长叹了一声。
展盛生气时,应氏是不敢乱说话的,偶而,会说上几句安慰安慰他,有时也会有作用。
“这些狗官,喝人血吃人肉,这个瓶子,有银两都买不回,我是千辛万苦,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本想放在堂厅欣赏几天便放回寝室,谁知,恶狗上门,瓶子便没有了!”
展盛心口似有一口浊气堵着,十分的难受。
幸好,一对儿女出了远门,否则,又被叫去绍栏。
嘉奖一个官给自己孩儿么?他展家的孩儿,不做官!
展盛的货物本来是要走水道,运往松江府和太仓直隶州。
但今年遇大寒之年,上头水面结厚冰,船难以通行,只好改行陆路。
展盛担心走陆路不安全,屡屡有传货物在绍栏的峡谷之处遇劫。
故此,他让展珩兄妹护着货物过绍栏。
这时,展昕从外面回到家,听马六说了家里的情况。
他马上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对粉彩花瓶出来。
这对花瓶,档次和那个直颈彩瓷瓶差不多,也属于有银两也买不到的顶级货。
展昕把两个瓶子交给父亲,道:
“爹爹,这两个瓶子您看看喜欢不,孩儿是从一个家道没落的师友手上买过来的。
“他急需银两,我帮过他,这两个瓶子给了我一个友情价,不贵。
“孩儿本来想,等下月您寿辰之日才拿出来给爹爹的。”
展盛一看,这两个瓶子,从手绘的色彩到图案,从画工到配色可谓精彩绝伦。
属顶级之中的顶级,是他最喜欢的。
一个瓶子画的是富贵牡丹,另一个画的是九桃寓意富贵长寿。
最厉害的是,瓶子胎骨坚薄通透,这种货色,只会存在帝都皇室,民间寥若晨星。
两个瓶子都是展盛的大爱。
展盛的心气渐渐平伏,他看着从小到大都极懂事的展昕,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儿实在贴心,从没惹过爹娘生气。
“好孩儿,爹爹幸好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