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有冒犯了。”
孟御史额上冷汗涔涔,痛苦地闭了闭眼,很快睁开。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作揖,向徐靖赔礼:“下官失言,请世子见谅。”
徐靖心里百味杂陈,竟没有乘胜追击落井下石,只道:“我没有生气。”
孟御史又向赵夕颜作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六姑娘今日说的话,令我汗颜。更令我心中敞亮。我知道以后该走什么路了。”
赵夕颜明亮的目光落在孟御史的脸上:“但愿孟御史能一展胸中抱负。”
孟御史点点头,不再多言,下了马车后,竟然去了流民聚集之处。
百姓怕官是天性。孟御史穿着一身七品御史官服,更令人敬畏。
有的流民被吓得四处躲藏,还有的直接跪下磕头。哀求着给一口粮食,或是试图将八九岁的孩子白送给孟御史做奴仆,只求一条活路。
坏脾气的孟御史,竟十分有耐心,一一安抚。又令人拿了干粮和凉水出来,分给这些饥民。
徐靖远远看着这一幕,转头对赵夕颜说道:“这个孟溪知,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百姓倒有耐心。”
赵夕颜笑叹:“这就是他的可贵之处了。”
徐靖下了个结论:“这种傻蛋,在官场里走不长,迟早要栽大跟头。”
可不是么?前世孟溪知的下场太惨了。
赵夕颜轻叹不语。
正午,阳光炽烈,天气燥热。
徐十一寻了一处树荫,正打算搬桌椅。主子忽然说道:“不用搬桌椅了,饭菜也简单些。”
徐十一有些惊讶。自家世子爱华服爱美食喜好享受,此次出行,连床榻都带出来了。
今日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徐十一面憨心精,眼见着世子脸色不佳,一声不吭地照做。菜肴只摆了四道。
就这,徐靖还吩咐送两盘给孟御史,当然嘴里没好话就是了:“那个傻蛋,自己干粮都送给饥民了。只怕早就盘算好了要打我秋风的主意。要不是怕他饿死在半路,我才不搭理他。”
赵夕颜忍着笑:“春生哥哥人俊心善,我都知道的。”
徐靖被哄得眉开眼笑,又令人加了一篮子糕点。
孟御史这时候也不嘴硬了,吃了两个香喷喷的烧饼夹卤牛肉。剩余的让小厮分着吃了。
这一日过后,车队后跟着的流民悄然多了起来。
从一两百人,变成了数百。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就这么远远跟在车队后面。
孟御史自己带的粮食分光了,理直气壮地找徐靖索要。
徐靖被气乐了:“粮食是我的,***嘛让你去做人情邀名声?”
孟御史撩起眼皮,看徐靖一眼:“我是爱惜百姓的好官,世子一露面放粮,就是心思叵测诚心邀名。所以,这样的苦差事就由我去便是。”
徐靖:“……”
从未见过这般理直气壮厚颜无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