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乱军屠城,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原本她的及笄礼后,北海王府就会登门提亲。
造化弄人。徐靖因她惨死,早早离世。
她的眼泪,也在那一日流尽。
十年后,周隋被凌迟处死。她为北海郡无辜惨死的百姓和赵氏族人报了血海深仇,也为昔日的小竹马报了仇。
那十年,她其实很少想起他。
她不愿也不敢回忆年少时光的幸福美好。漫长的时光,甚至磨去了她对他的记忆。只剩一个晦暗不明的模糊轮廓。
……
赵元明的声音将赵夕颜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月牙儿,将眼泪擦了,和爹一起出去。”
避而不见是不可能的。
北海郡是北海王的藩地。在北海郡这片土地上,北海王就是土皇帝。北海王子嗣单薄,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年近四旬了,北海王妃终于生下徐靖。说是老来得子半点不为过。
身为北海王独子,徐靖自小被父母独宠,还有四个爱弟如命的姐姐。
徐靖三岁时,北海王写奏折送去朝廷,请立世子。五岁时开蒙读书,北海王看来看去,相中了青州大儒赵元明,亲自领着儿子登门拜师。
以赵元明的才学名望,为一个懵懂幼童开蒙,委实浪费屈才。北海王一片诚心,不但酬以重金,还划了一片地给赵氏重盖族学。
赵元明推却不过,只得收了这个弟子。
徐靖和女儿赵夕颜同龄,都是不解事的五岁孩童。赵元明索性给他们一同开蒙。男女八岁需分席,徐靖厚着脸皮在赵家书房里赖到十岁,才依依不舍地去了赵氏族学。
之后几年,徐靖时常来赵家“拜会”,少不了和赵夕颜打照面。
一双小儿女,青梅竹马,渐生情愫,一切顺理成章。
徐靖读书惫懒,平日喜欢斗鸡走马养蛐蛐。习武倒是一颗好苗子。可堂堂北海王世子,又不必领兵打仗,身手好不好的,有什么要紧?
反正家里有世袭的王位和庞大的家资产业等着继承,好吃好玩什么都不必操心,也有一辈子富贵好日子。
赵元明做了徐靖十几年夫子,自然清楚徐靖是个绣花枕头。只是,徐靖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除了好玩跳脱一点,也没什么大毛病。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了。
片刻前刚被赵夕颜的一席话震得心潮激越,下一刻,徐靖就来了。
赵元明无暇深思多想,迅速调整心情,一边嘱咐赵夕颜:“这桩秘密,你我都要守口如瓶。待会儿见了世子,千万别露端倪。”
赵夕颜抿紧嘴角,点了点头。
赵元明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赵夕颜随着父亲走出书房。
明朗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里,十五岁的少年精神奕奕地立在檐下。
少年穿着宝蓝色锦袍,头戴玉冠,腰间悬着羊脂玉佩。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气勃勃。
少年咧着嘴角,粲然一笑:“夫子,月牙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