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的白点连通了斗篷和火柱,充当的桥梁的虫子宛如无穷无尽,前一只刚挪进火焰化作飞灰,后一只就立即会从斗篷里爬出,继续着相同的行为。
相较于臃肿白虫热情的献身,那火柱,便显得格外冷淡。既不跳动,也不迸发出火花。说得稍微多情些——只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蝼蚁毅然赴死。
二者、或三者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的平衡。久而久之,竟有序得像是一副静态的画作。
但这毕竟不是一副画作。所谓的有序,也不过是它们有意构建的奇怪的稳定。巧合的是,人类的内心深处,偏偏就有一种与之针锋相对的欲望——即便是平日里再和善的人,看到一种心照不宣的静态平衡,也总是会忍不住想去破坏掉。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与个人心性的好坏无关,因为它更像是一种动物的原始本能,或许你会觉得着这不过只是天真使然的调皮,但如果说这是一种丑陋又残缺的本性似乎也未尝不能。
于是,在天性的撺掇下,孙铭辰缓缓向火柱靠近,尼克巴罗也并未加以阻止。这别致的平衡被破坏后的场景就像一颗世间从未有过的鲜艳果实那样诱人,任谁都会想试试,咬下一口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先是用煜星剑挡住平衡的必经之路,而它们只是多费了些力气用于翻越巨剑,又若无其事地朝着火柱爬去。
放火烧死一部分,后面的同伴则立马加速补上前来,没过多久便填补了空缺。——直到这时,孙铭辰才观察到:这虫子们通往火柱的路上,本就有相当的一部分会死于非命。所以即便他出手杀死某些,其后继者也权当作只是发生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既然燃料都习以为常,那整个平衡系统便更觉得司空见惯。
那……如果再换一个破坏呢?
随意对准一顶斗篷射出火球,那团蜷缩的漆黑顷刻间便被毒獠虐焰包围住,在高温的侵蚀下,逐渐化作粗糙的飞灰。
与此同时,从这顶斗篷中钻出的虫子们,仿佛也遭受到天大的打击,像是遭受到烈火侵蚀般不断蜷缩,直到成为一个泛着淡黄色的肉团,不再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但火柱却仍旧漠不关心,奇妙的稳定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那些永远死去的虫子们的工作,很快就被分摊在其他几条路的虫子上。它们加快了爬行的速度,急急忙忙向前蠕动的模样着实滑稽可笑。
看来,这个自娱自乐的系统确实有着不错的自我调节能力。只是单纯的零件损毁,对它而言似乎都不值一提。
一边赞叹,孙铭辰一边点燃了其余所有的斗篷。
哄闹凌乱的燃烧声映衬着他的好奇:三者已毁去其二,所谓平衡,单靠一者必然是无法再维持下去的。
平衡的面目之后,又是怎样的混乱呢……
随着最后一条虫子蜷缩着死去,答案也终于揭晓——
墨绿色的火柱并没有像两人所预料地那般颤抖归于寂灭,而是依旧保持着莫名的高傲,不失分寸地徐徐黯淡。这副奇怪的场景让孙铭辰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充满哀伤的敬畏之情,虽然这其中并没有悔恨。
尼克巴罗也差不多,尽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亲眼看着火柱熄灭,心中不免惋惜。
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心境眼下竟如此相似,于是只将一瞬的感伤当作自己的错觉。
火柱彻底熄灭后,曾经燃烧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座石像。或许是被火焰长久燃烧的缘故,雕像的表面带了一层被熏烤后的炭黑。即便有光束的探照,也不可避免地让人觉得它已经与黑暗永远地融为一体。
即便如此,从那漆黑的轮廓,却依旧能分辨得出,那是一尊跪下的女子的石像。女子朝下的面容是看不清了,但从合于胸前的双手倒不难猜出,那表情大抵是虔诚的。她为何会是虔诚的?因为她的举动类似祈祷;可她为何要祈祷?二人却怎么也想不通。在这种地方,这种黑地浑天,波诡云谲的死地,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潜心于祈祷的女子。就像一个杀人凶手突然在你面前流下真情的泪水,叫人不仅疑惑,简直是措手不及。
“喂。”尼克巴罗正想阻止,孙铭辰却已然靠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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