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斩龙坡倒是干干净净的，连只老鼠都没有。
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沈灵犀见状，心下微动。
这还是沈灵犀第一次，碰上一个亡故的老祖宗，哭得这样伤心。
老祖宗点头，“我刚咽气不久，就听见了风铃声，顺着声音出了城……”
只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越是上了岁数，越不轻易将悲哀示人。
沈灵犀一时猜不透，老祖宗所言的“不是”，是什么意思。
楚琰走后不久，转生灯在飞快转动以后，又倏然静止。
这话把沈灵犀给整笑了。
就着转生灯的烛火，沈灵犀看见老祖宗嘴唇泛着乌青，眼、耳、口、鼻还有未干的血迹渗出来，瞧着显然不是寿终正寝的模样。
“这倒是。”沈灵犀也侧过头，看向远处。
那只是一块刻着“斩龙坡”三个字的石碑。
顺便也大张旗鼓的出城，配合徐梓瑶和徐桓，虚张声势乍一乍镇国公。
“有事叫我。”楚琰嘱咐完这话，走下马车，便朝远处纯钧他们燃起的篝火走去。
沈灵犀跳下车厢，将身上紧裹的锦被脱下，捧着手炉走到老祖宗身侧。
便知道她所说的生意，是指“亡魂”。
“你是我的太子妃。”楚琰侧过头去，看向远处，掩去眼底的失落，有意让嗓音听上去慵懒又散漫，“我们自然是比朋友亲近一些。”
可现如今，她已知道这具躯体本就是自己的。
沈灵犀无从劝起，便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不愿见她为难，他故作不甚在意地道：“我只是觉得，朋友之间的感情，若谈辜负就生分了。”
“殿下只将我视作朋友？”她转头看着他，目光幽幽地确认。
是啊，世事无常。
她是不是可以，在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里，试着遵从本心，去试一试？
沈灵犀抿唇，“我……”
楚琰眸色微深，眼瞧着厢檐那盏走马灯，顶端的莲花冠飞快地旋转，“叮铃”的风铃声也愈发清脆。
“不，不是……”老祖宗蹲下身，看着石碑，痛哭出声。
沈灵犀：“？”
也看出他对自己的心意。
这条命，是上天真正赐予她的，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再顺着沈灵犀的目光，转头看向虚无之处。
以前，沈灵犀只当自己是寄居在这身体里的一缕幽魂，不知何时就会随风散去。
平平无奇。
沈灵犀看清来人的面容，也很意外，“您白天不是还好好地，怎么这么快就……”
戈壁呼啸的寒风，发出呜咽的响声，与老祖宗的痛哭声应和着，在这寒冷的冬夜，犹显得悲意甚浓。
老祖宗哭了许久，总算令胸中的悲哀消散些许，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沈灵犀看着她道：“既然您是这转生灯招来的亡魂，我可以替您完成遗愿，您有什么事，需要我替您做吗？”
老祖宗听见这话，身子僵了一瞬。
她将眼泪一抹，站起身，似下定决心，看着沈灵犀道：“我想请你，替我儿子正名，他不该这么悄无声息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