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诈她的话,晏长风不上套,依旧不答,“烦请柳庄主了。”
柳悬微微颔首,“去准备热水浴桶。”
葛飞闻言立刻下去准备,不多时就抬了一只大木桶来。一桶桶的热水倒进去,屋里顷刻间热气袅袅。
柳悬开始往桶里加药,“关门关窗,裴夫人留下,其余的人出去。”
晏长风一呆,不会让她伺候裴二沐浴吧?
虽说擦身的时候也都看见了,但到底还是有所保留的见,沐浴委实坦诚了点。
好像怕她不够坦诚似的,柳悬说:“请裴夫人帮他去衣,一块布也不要留,包括他身上的绑带。”
晏长风:“……”
她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裴二,想象着柳四姑娘把蜀王殿下当木头人医治的样子,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床前。
默念着:裴二是木头人,裴二是木头人,裴二是木头人……
一边给他扒了裤子。
眼睛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某个部位,饶是她脸皮厚,此时也想找床被子把脸蒙上。
把人看光了,恐怕真是要负责一辈子了。
柳悬看了她一眼,“裴夫人是第一次伺候他药浴?”
“啊……”晏长风废了姥姥劲把裴二弄进浴桶里,喘着粗气,“以前都是小仆伺候。”
“说句逾越的。”柳悬帮着裴修调整坐姿,“裴夫人以后还是尽量多关心一下他,少些情绪波动,避免提前发病,等到我的药对他没有作用的时候,就只有等死了。”
晏长风不知道说什么,毒不是柳悬下的,但没有他不自量力地制毒,也就没有裴二今日的痛苦。可事到如今,一切还是得靠他,人生就是怎么复杂。
屋里热气越来越浓,晏长风透过雾气看着木桶里的人。被气氤氲的裴二像一团虚影,好像雾一散他就不见了。
她心里暗自决定,无论时间长短,立场如何,她都要陪他到时间尽头。
“他泡多久才能醒?”
柳悬说:“天亮应该能醒。”
晏长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她时时提心吊胆,担心下一刻他就没了呼吸,醒来几乎成了奢望。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忽见裴二脸色涨红,眉头痛苦地拧做一团,随即他喉咙一动,张口吐了一口血。
晏长风一惊,“裴二!”
柳悬抓过裴修的手腕,凝神探了片刻,“他服的救命药与我的药相克。”
晏长风紧张:“可要紧?”
柳悬没说话,但看神情似乎是比较棘手。
“先将他扶到床上吧。”
晏长风揣着一肚子担心,将裴二扶到床上躺好。柳悬默不作声地给他扎针,扎了一头一身才作罢。
“我不知道具体是哪味药相克,也就不好调整我的药方,希望他能多挺几日。”
晏长风:“极限是几日?”
柳悬刚要开口,忽然“咦”了一声,他抓着裴修的脉摸了好一会儿,“他的脉相倒比方才平稳了些。”
晏长风都听糊涂了,到底是好是坏?
“夫人!”
这时,葛天在外敲门,“有客来了。”
是柳清仪来了!
晏长风怕柳家父女见面不和,背着柳庄主出了房间,“在哪?”
葛飞说:“在花厅。”
晏长风让他带路,这宅子是济南府齐家的,布局与南边不同,又大又绕,她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去到花厅,见了风尘仆仆的柳清仪,数日不见,她清瘦许多,似乎吃了不少苦。
“你怎么了?”柳清仪上下打量她,“这不是好好的?”
晏长风信里没说是谁,“不是我,是裴二,他犯了病,身上没药了,就剩半口气,我就把你的还魂给他吃了。”
“你太冒险了,但关键时候也不能怪你,是我可能也会冒这样的险。”柳清仪说,“他怎么样了?”
晏长风斟酌着说:“后来药来了,确实有相克,你可否告知我你用了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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