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少安毋躁。”裴修喝着媳妇儿给他捣鼓的养生茶,慢条斯理地说,“圣旨应该在路上了。”
“啥?”焦躁踱步的李琛停下脚步,第一反应是裴霁清是不是在糊他,这裴二少说话虚虚假假的,且要动脑子才能分辨真假,“你何时上奏了?我怎么不知道?”
裴修:“二十日前,我一边写的告示,一边写的奏折,请白夜司的人递回去的,算算时日,圣上那边也该差不多有结果了。”
“奏折难道不是应该有我的署名吗?”李琛是个不怎么合格的眼线,他不会藏着掖着,当皇帝眼线当得正大光明。
按照圣上的吩咐,不管上折子还是传消息,皆要有两人的署名,是为防止一人——主要是裴大人自作主张,或者传递不实的消息。
裴修笑,“先斩后奏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要拉上李大人。”
倘若李琛是个合格的眼线,裴修反而不会顾忌他如何,巴不得拉上一个同伙一起先斩后奏,正是因为李琛实诚,他才会保他。
李琛再实诚也听出裴霁清是不想牵连他。倘若圣上因此大怒,非但不能领解了燃眉之急的情,还要治先斩后奏的罪,他们必定要受罚,搞不好还会被下狱治罪。
“霁清你……”李琛见惯了官场上尔虞我诈,自私自利,弹劾之时舌灿莲花,遇上了真诚以待,反而成了哑火的炮仗,“你,你怎么能这样!”
裴修笑将出来,“别这样李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圣上的旨还不定是什么,是来救火还是来煽火的,还不一定。”
李琛顿时又发愁起来,“这可要了命了,照这么个民愤趋势,万一起了民变可如何是好?”
李大人这开了光的破嘴,再次押中了最坏的情况。
到第二日,因为官府迟迟拿不出圣旨来证明减税政策是真的,彻底点燃了一部分人心里的恐慌,再被有心人那么一撺掇,居然真的发动了暴乱。
山西乃至西北地界近几年暴乱频发,就因为征税一事闹的,因此百姓们驾轻就熟,稍微一煽动就熟练地抄起家伙事上大街上喊打喊杀。
有些百姓家里甚至还有几样趁手的刀枪,抄在手里看起来十分的专业。
晏长风一夜没合眼,头天一得了信儿,她就让葛飞潜入府衙看望裴二,得知他吃喝照旧,也有应对之法,稍微放了心。但府衙外百姓一时不退,圣旨一时不来,事态就不好说。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就起了民变。如此发动迅速的暴乱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非得揪出那推幕后推手,这事才能算完。
晏长风当即派葛天跑一趟蔚州卫,请孙令来镇压民乱。说来孙令其实管不着这事,但谁叫他跟裴大人裴夫人结了善缘,便是不为公,为私也要跑这一趟。
当日下午,孙令领兵前来镇压太原府民乱。
这之前晏长风特意找邹诚辨认过,从闹事的百姓中找出了胡茂升的狗腿子,然后让孙令有的放矢地抓人。因此效率奇高,孙令枪打出头鸟,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鸡儆了猴,再将为首的几个狗腿子抓住,没了人继续煽动,民乱很快得以平息。
这几条狗腿子没什么骨气,孙令恩威并施地那么一审,他们就把胡茂升给供了出来。孙令当即抓了胡茂升,押去府衙门口辟邪,一并将他的险恶用心公之于众。
太原府的百姓本就因为诊病吃药难而对回春堂有意见,又得知此次来府衙闹事完全是被利用,立刻群情激愤起来,那原本对着府衙喷的唾沫星子立刻转向了胡茂升。
但他们对胡茂升不满,不代表就相信官府,依旧要求收粮官给个交代。
如此僵持到第三日,圣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