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管,该怎么管的时候,安和王忽然猛一回头,看见了她的存在。
这眼神该怎么形容,阴鸷,偏执,不加掩饰的恨意,这些情绪出现在一个孩童的眼中,又添一分诡异,真是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晏长风浑身一个冷颤,当即醒了酒,她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跑为上计,赶紧把能管他的人叫来为妙。
可她脚还没提起来,那拎着匕首的独臂肉球便朝他冲过来,嘴里口口声声嚷着:“你个凶手贱人!我捅死你!”
这样的话从一个孩童嘴里说出来真是可怕至极。心智没长全的孩童与失去理智的疯子都不太可控,也没法理论,只能避开,不然出了事说不清楚。
晏长风撒腿就跑,她看准了不远处的湖边花厅,想着那边或许有人,过去不为求助,起码做个见证,以免回头被大皇子妃赖她欺负小孩。
她跑,肉球就追,本以为她跑得快,安和王跑不过就放弃了,谁知道他不依不饶,连滚带爬地提刀追她。
晏长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花厅,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她寻思着那小子的极限应该到了,不会再追上。她跨步进花厅,喊道:“有人……我的娘!”
她冷不丁踩到了一个硌脚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根手指头!
饶是她胆子大,此时也不禁头皮发麻,手指头的主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府上有人断了手,却风平浪静,八成是凶多吉少。
她寻着地上的血找去,在花厅正中的木榻底下,果然塞了一个人。
她正要上前查看,却听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看,安和王居然追了上来!
这小胖子身残志坚,甩着一只胳膊跑得气喘吁吁居然还不放过,他像个受了蛊惑的傀儡,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杀了她。
晏长风简直活见了鬼,这都是什么事!
“安和王,跑了半天一定累了吧,想不想吃好吃的?”她一边哄着,一边后退到花厅的另一边门。
安和王:“我要吃你的血扒你的皮!”
晏长风:“诶,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吃我做甚?”
安和王:“他们都说你该死,我母妃也说你该死,你就该……啊!”
晏长风正待跳门而出,忽听“咚”的一闷响。她回头一看,登时瞠目。
安和王一头载在了花厅的门槛上,脑袋血流如注。
晏长风倒吸一口气,她忙过去查看,安和王已经有出气没进气。她不敢耽搁,立刻跑出去喊人,这附近不知怎么的竟是没有一个人。她一直跑到临近宴席场地,才拽住一个丫头,“快去请太医,安和王在湖边花厅磕了头,只剩一口气了!”
吩咐了丫头,她又去找厉嬷嬷,一边拽着她往湖边花厅跑一边解释。
“嬷嬷,今日花厅附近为何没有人?安和王在那里杀了个丫头居然没人发现!”
厉嬷嬷没吭声,这是大长公主吩咐的,是为了设计安和王。
“先保证安和王没事是要紧。”厉嬷嬷说,“不然这事说不清楚。”
要命的是,晏长风再回去湖边花厅时,安和王已经咽气了。
太医还没来,只要两个伺候安和王的丫头在,二人跪在地上,看着安和王的尸体瑟瑟发抖,像是被惊吓得哭不出来了。
晏长风跟厉嬷嬷的心都沉了下去。
“麟儿!”
只听一声破了音的叫喊传来,闻讯赶来的大皇子妃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往这里来。她慌不择路地跑上台阶,看着一动不动的安和王问:“我儿他怎么了?啊!”
跪着的两个丫头抖得越发厉害,她们皆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你们是死人吗!我把安和王交给你们,不过转眼功夫就成了这样了!”大皇子妃拖着沉重的华服跪坐下来,抱着刚咽气的安和王吼,“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