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轻轻摇头:
“庄主一直都是右尊尊敬之人,今番以邪龙碎狱拳相请,也是有事相商。
“还请庄主听我一言。”
“老夫这不就在听吗?”
陈老狗的眼眸淡淡。
那文士则紧忙开口:
“事关断东流!”
这五个字他是抢着说出来的。
而在最后一个字说完的刹那,他的咽喉之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未曾致命,是因为他说的足够快。
他伸手摸了摸伤口,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异色。
陈老狗则陷入了思忖之中。
他来到江然房门口,顺手将房门关上,转回头却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转身将房门推开:
“方才竟然是忘了,他平日里出门从不关门。”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文士附和一笑。
陈老狗却摇了摇头:
“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谁都知道。关门和不关门,对伱我这样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这虽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这习惯对大多数人来说,也都没什么用。”
“庄主言之有理。”
文士躬身一礼,好似受教。
“弃天月有把握对付惊神九刀?”
陈老头此时忽然抬头。
“没有。”
文士摇了摇头:
“断东流的惊神九刀……天下间无人能破。
“尊主甚至有言,此人刀法已经通神,就算是天上有仙人下凡,只怕也得死于这一刀之下。”
陈老头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说了。杀不了断东流这老狗,其他的事情,我又何必跟你们联手?难道老夫做不得?”
“对庄主而言,江湖之上自无难事。”
文士一笑:
“而右尊说过,虽然现如今尚且没有破解之法,但不代表永远没有。”
陈老狗看了这文士一眼,眼睛微微眯起。
自二十年前,断东流去了一趟左道庄,杀的人仰马翻,堂堂左道庄在这一刀之下,半点抗手也无,只能闭眼等死。
这份无力的感觉,叫人心揪。
而这二十年来,陈老狗苦心孤诣,想了许许多多的法子,进行了许许多多的尝试,可纵然如此,也没能尽数破解惊神九刀。
能够破解一招半式,已经是难能可贵。
现在,这人却告诉自己,弃天月有法子可以破惊神九刀?
“细说。”
陈老狗把两只手拢入袖口之中,在台阶上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抬头瞅着这文士。
文士轻笑一声:
“庄主当知晓,江然如今就在这柳院之内。”
陈老狗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失望之色。
但是没有开口打断,任由这文士继续说道:
“如今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位惊神刀江然,便是新一代的惊神九刀传人。
“他是断东流的亲传弟子。”
“那又如何……”
陈老狗总算是听不下去了:
“你以为,断东流那样的人,会因为一个亲传弟子,而束手束脚?
“一个人能够将刀法练到他那样的程度,必然心如铁石。
“弟子而已,一个不成,可以再教一个。
“再不成,再来……
“人人都说璞玉难觅,却不知道放眼江湖,所谓的璞玉宛如过江之鲫,探手可得。”
“可我若告诉庄主。”
那文士淡淡开口说道:
“昔年断东流之所以往左道庄一行,便是为了这位亲传弟子,庄主又作何想法?”
“哦?”
陈老头闻言一愣: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断东流抢走了我左道庄的秋月蝉蜕,是为了给他这个弟子伐筋洗髓?
“这般看来,若是杀了这江然。
“他再收一个弟子,还得再跑一趟江湖。
“累他奔忙一场,多结交几个仇敌,倒也有点意思。”
“可庄主啊……”
那文士笑道:
“如果断东流当真心如铁石,何必为了一个弟子这般奔忙?
“放眼天下,能够让断东流这般心甘情愿奔波的……只怕没有几个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老头眉头微蹙,看了这文士一眼。
这文士则笑了笑:
“庄主非是寻常人物,应该听说过一件事情……”
陈老狗想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第一次。”
文士脸色一变,当即不敢卖关子:
“断东流曾经和魔教圣女之间有过一番恩怨情仇。
“此事旁人不知道当中原委,咱们却清楚,断东流对当年那位魔教圣女钟情至极。
“可惜……最终仍旧是因为一些陈腐观念,导致二人分崩离析。
“可此情不变。
“最后,那位魔教圣女嫁给了上一代魔尊,诞下一子……”
“你想说,此子便是江然?”
陈老狗猛然抬头。
那文士却摇头说道:
“右尊对此,不敢断言……
“实不相瞒,昔年之事太乱,纵然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也未曾彻底整理清楚。
“只知道,按道理来说,圣女之子,应该已经死在了襁褓之时。”
“所以,你们只是怀疑?”
陈老狗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
“这是在赌,赌江然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这般重要。
“同时,也在赌断东流的刀,能不能杀的血流成河!!”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又有哪个不是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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