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说出这番话时,脸上毫无羞耻的表情,似乎第四次动弑主之念完全不是什么卑劣的事情。
谁让这世道如此纷乱,那些军阀自己有贪欲,为了扩大实力对付共同的敌人、会不择手段呢。
赵昱要不是贪他的兵,想让他帮忙打曹操,会被他杀吗?
薛礼要不是贪他的兵,想让他帮忙打孙策,会被他杀吗?
朱皓要不是贪他的兵,想让他帮忙打诸葛玄,会被他杀吗?
将来刘勋要是不贪他的兵,想让他帮忙打刘备,会被他杀吗?
一个个都死有余辜!春秋无义战!这些军阀狗谁也别嘲笑谁!
笮融这么一番心理建设后,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哦不是替天行佛,专门让贪婪、饮鸩止渴之人遭到报应!
当晚,他让大军在海昏县歇息一夜,休整恢复好状态。
次日,笮融便带着三弟笮达,还有两名郡兵军司马薛正、于建,尽起可野战之兵,合四万人,孤注一掷北上。
南昌、海昏两地,仅各留三千人马守卫,其中僧兵各不过数百人,其余皆为民兵。
因为部队规模巨大,笮融也没有再放弃彭蠡泽水路,而是选择了水陆并进,
让陆路人马贴着彭蠡泽湖岸北上,途径庐山险要路段时,宁可稍稍坐船摆渡。
而水路人马也不敢走直线航线直趋柴桑,唯恐半路被甘宁拦截,所以选择了贴岸航行,以便随时登陆。
水陆互为援护,确保半途不会被汉军袭扰削弱。
……
笮融尽起四万兵马,孤注一掷搏命,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瞒不过柴桑的汉军。
关羽和诸葛亮很快就得到斥候急报:
“报!笮融兵马今日清晨已离开海昏北上,水陆并进日行七十里,至庐山南麓下寨,并未冒险翻越庐山。距我柴桑还有六十里。”
关羽和诸葛亮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两三天,最近他们每日警戒,做好了时刻开战的准备。
接报后诸葛亮立刻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翻越庐山山区还有三十里路,出了山后,到柴桑城下还有三十里。明日一天,笮融部肯定能赶到城下,扎起攻城营寨。”
关羽在旁边,捋着美髯考验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军当坚壁清野守城,还是前出至庐山险要处堵口,再学当初叔至的伏兵之法破敌?”
诸葛亮笑道:“伏兵之法,可一不可再吧。当初叔至能得手,一个关键便在于我军击破柴桑过于迅速,算准了敌援将至而未至的时间。以至于敌援刚好不知柴桑已破、庐山有伏。
何况此次敌军水陆并进,走的是依山傍湖的道路。肯定是陆路有危险、便选择以水路分批摆渡。水路易遭拦截之处,又早早登岸。如此小心,怕是难寻可乘之机。”
关羽点点头:“那便坚壁清野守城吧,兵法运用,正该奇正相合,此前我军一味用奇,三战三捷,笮融终究会有防备的。
他这次进兵如此谨慎,正好让他看看我军兵法正道!先守城,待敌军疲敝,再出城与之决战!”
关羽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谁知诸葛亮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和隐患:
“关将军,你以为,若是易地而处,让你统领笮融的兵马,能靠四万人攻破有一万两千人固守的柴桑么?”
关羽一愣:“应该不能,除非攻方粮草极为充足、而柴桑城内粮草不足,以持久围困破城。”
诸葛亮:“既然你易地而处都不能,笮融难道会不知道?”
关羽眼神一眯:“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诸葛亮揉了揉还没长出胡子的下巴:“依我看,他是知道等下去也是死,所以搏一把。但搏一把未必就要指望打赢,也可以是突围。
笮融此前流窜过三郡,真到了事不可为之际,带上值钱细软财物,和骨干精兵继续流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麾下三万民兵行动迟缓,不可能带走。
所以他想裹挟这些无辜累赘跟我们死战。一旦无辜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的精兵来去迅捷,说不定就趁此掩护之机北上、出湖口逃窜。
另外,如果他不是想着逃窜,那就有可能是另有办法,逼迫我们非野战不可,不给我们守城疲惫消耗得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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