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可会授十九岁之人太守之职?”王衍继续问道。
司马越摇了摇头。
就像张方在颙府遭受排斥,邵勋在越府遭受若有若无的敌视,苟晞蹉跎三十年未有寸进一样,没家世、没根底的人想当太守,太难了。更何况世家子也不可能十九岁就当太守,邵勋若想此时当太守,割据一方,会遭到集体抵制,这道任命就不可能发出来。
“敢问司空,关中世家、氐羌贵人与邵勋有旧乎?”王衍又问道。
司马越还是摇了摇头。
“既无兵,又无名义,还无旧识,司空何忧也?”王衍笑了笑,潇洒地掸了掸袍袖,云淡风轻地说道。
“孤所忧者,又岂是这些事!”待王衍“表演”完,司马越没好气地说道。
他又不是没有幕僚,自然有人帮他分析这些事情。
邵勋不可能赖在关中,因为禁军将士还要回家,他们走后,邵勋站不住脚。
他担心的是回来后如何面对邵勋。
是的,邵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马越,司马越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邵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两人都是政治动物,脸皮什么的压根不重要,最终还是会面对现实。
“放心,荀泰坚虽与你我不是一路人,但他也不喜邵勋。尚书左右仆射都看不上此人,司空又有何忧?”王衍笑道。
王衍是尚书左仆射,荀藩是尚书右仆射,王衍为主,荀藩为辅,共掌吏部铨选,权力非常大。
“好。”司马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有此二人配合,事情却容易了许多。
他需要回洛阳,这本来没什么,但自己疑神疑鬼,总觉得洛阳不太可靠,有人想像对付司马乂那样对付他。
邵勋如此跋扈,更让他逡巡不进。
如果有王夷甫相助,重组禁军事情就好办多了。
事实上,他已经给河北去信,令司马模帮他募兵,送来温县。并对他讲明了这批人是要来洛阳当禁军的,一定要优中选优,不得糊弄。
司马模听闻,直接成建制抽调部队,连同其家人,一起送往洛阳,非常支持了。
统军大将名宋胄,一共五千步骑,这会已经出发了。
宋胄原为平阳太守,名声不太好,打压寒门出身的李矩,夺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
宋胄离任后,族人宋抽出任平阳太守。
西河宋氏,算是当地的老地头蛇了,在平阳势力不小。
这批人抵达后,算上正往这边押送的四千降兵,以及带过来的万余兵马,差不多有两万了,正好组成禁军的左军、右军。
这两万人是“纯洁无瑕”的,不像左卫、右卫、骁骑那样不可靠,足以护卫他入京。
离开洛阳近两年,军队都要被人偷了。再不回,你是不是还要偷别的东西?
这次非得好好整顿一番。
不过,他还是有些发憷——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万一邵勋鱼死网破,该如何应对?
想到此处,他觉得还是先摸摸底再说。
王府掾糜直,似可担此重任。
王衍在一旁默默看着,良久后暗哂。
想得越多,说明你越不敢撕破脸,还想维持表面和气。
到头来,还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如此而已。
看来,合该我王氏撞大运,居间得利,青州老家估计能拿到手了,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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