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自己的处境好多了啊。
琅琊王性子软弱,又对他言听计从,当可大展拳脚。洛阳这边,太傅司马越……
太傅最近应该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了,连带着对王家也有些不满。
太傅一旦不满,会做什么事,例子都是现成的——
裴豫州被免官之后,弘农太守裴廙跟着倒霉。
太傅应该是动不了自己的,那么其他人呢?
王衍收拾心情,问道:“仲豫有话直说吧,事到如今,无需藏着掖着了。”
“那好。”裴康点了点头,道:“野马冈之战后,鲁阳侯威名日盛,直追苟晞。他或有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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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罢散之后,王衍又回到了书房。
两个女儿正在看书。
“大风”看得哈欠连天,头一点一点的,仿佛轻轻一推,人就会倒下去一般。
“小风”看得很认真,甚至长时间停在某一段,反复咀嚼。
还是小女儿好!王衍叹了口气,唯一的儿子在荥阳当幕僚,老妻又只对打理家业、聚敛钱财感兴趣。
有时候他有不解之处,想换个思路问问人,都只能找小女儿。
“阿爷。”王惠风起身行礼。
“轰!”王景风吓了一跳,轰然倒地。
王衍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骂道:“再这般不晓事,干脆把你送给鲁阳侯好了。”
王景风一听,瞬间清醒了,眼泪汪汪道:“阿爷,你就算急着把我嫁出去,也不能挑邵勋那种粗鲁不解风情之辈啊。”
“无知!”王衍确实还没脸皮厚到送女儿的地步,但话赶话之下,不假思索道:“若鲁阳侯真那般粗鄙无文,惠皇后羊氏就不至于三天两头登门拜访了。”
“羊献容?”王景风傻了,愣在那里。
王衍咳嗽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方才这话有点过火了。
他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真性情,并不隐瞒什么,毕竟出门戴着面具,回家还戴面具的话,那也太累了。所以,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透露出很多东西。
王惠风也有些惊讶。
她认识羊献容,甚至在少女时代就有来往。
羊献容是什么样的人,她十分清楚。
容貌、才学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都是上上之选,单说性子,骄傲得像只白天鹅一样。
寻常士人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哪怕她要嫁给谁,也不一定会真心看得起这个未来的夫君。
多年不见,羊献容变化那么大?
当然,与姐姐不同,王惠风对邵勋的观感并不太差。
她并不以貌取人,从有限的观察中,觉得鲁阳侯不是那种自高自大之辈。而且,在他的内心中,还是有着朴素情怀的,这就超过很多人了。
“不说这个了。”王衍坐了下来,直接说起正事:“河东陷落,裴仲豫急眼了,撺掇着老夫帮邵勋,为他谋取一些好处。”
“是鲁阳侯请托的吗?”王惠风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或许是吧。”王衍皱着眉头,说道:“但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人情。”王惠风肯定地说道:“人情可大可小,对鲁阳侯这种人来说,宁可欠人一千匹绢,不愿意欠一个人情。”
王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王景风在旁边“噗嗤”一笑,然后赶紧捂住嘴。
“阿鱼为何发笑?”王衍无奈地看了大女儿一眼,问道。
王景风仔细观察了下王衍的表情,确定他不会发怒后,方道:“女儿还记得数年前,阿爷定下‘狡兔三窟’之计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当时茂弘叔叔也在,阿爷志得意满,猖狂—骄横—都不对,当时阿爷非常满意,自觉妙计得售。”
王衍绷不住了,但又不知从何反驳,最后只能苦笑一声。
他不是那种严肃的学究,而是善辩名士。现在只是年纪大了而已,搁二十年前,放浪形骸的事情并没有少做,有时候堪称自大骄狂。虽然只是在家里如此,但难免被至亲之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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