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才三十一岁,可面容已经沧桑得像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原本就骨骼分明的长相一瘦看上去越发憔悴。
孟久安听得揪心,新兵班的那段日子里是他过得最累、最开心,也最有成就感的一段军旅时光。
从一开始无法融入集体,到突破自我实现逆袭,与战友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建立起和亲人一样的深厚战友情,江福水作为班长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即使是原来表现不好被排挤的时候,去食堂打饭都抢不到一个馒头,老班长总是默默地给他留一个;
训练场上他总是练不好的动作,是老班长走过来顶着烈日手把手地教他;
得了重感冒卧病在床,第一碗驱寒药是老班长从食堂给他端到床边来的生姜水......
新兵班的训练和生活中还有无数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清晰,只是记忆里孔武有力的老班长却变成了眼前这个干瘦憔悴的中年男人。
这些年的经历老班长说的轻描淡写,可哪一桩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沉重打击。
事业、家庭、兄弟、金钱......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付出了沉痛代价的老班长,到现在也没有抱怨过别人一句。
虽然孟久安心底并不认可这种无条件舍己为人的牺牲,特别是还连累了自己的媳妇孩子,可他知道,这就是他熟悉的老班长会做出的选择。
很少喝酒的孟久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干了一杯,尽量压抑住内心波动的情绪,开口问道:
“班长,那这三天又是怎么回事?行李丢了,还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给我说说,看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江福水同样端起酒杯,扬起脖子就干,酡红的脸上升起少见的愠意。
“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前两年,一个曾经的老战友来找我,说做生意遇上了困难,想找我帮忙,看能不能借他钱周转一段时间。”
“那时候武馆生意不错,加上安家费也还没用完,我看他焦头烂额那样子,就凑了一千块借给他。”
“原本答应一年之内就还,一年时间过了,人没动静,我想可能是还没缓过劲,也就没催他。”
“后来武馆出了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几乎可以称得上身无分文,眼看着没办法生活了,这才想起还有一笔借款,就想着来金帛找他还钱。”
“亏我来的路上还一直惭愧,觉得这样千里迢迢上门讨债实在是对不起这份战友情,心里想着他要是手头也不松动,能拿多少就先拿多少,够我做个小买卖的本钱就行。”
“到了他当初留的地址一打听,他已经是一家制衣工厂的老板了,我还替他高兴,按着别人指的路找到他厂里,顺利找到了人。”
“谁知道,他见了我态度却很冷淡,我当时心里有些生气,但想着能把钱要回来就行,结果人家说根本没有找我借钱这回事,让我把借条拿出来。”
“当初他借钱的时候,我可是全心全意相信他,根本就没让他打过借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