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玉狐大人惊堂木一拍,出言训斥,众人方才醒转。
“死者金来福,金家独子。从出生至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素日里连床都不下,更莫说下地种田。”
“二十大几的大好青年,从未给家里挣过一个铜板,甚至沾染赌博恶习。不但把手伸到长姐夫家,变卖其田产家宅,甚至还将长姐唯一的女儿,其外甥女邱婷芳卖入金花赌坊抵债。”
“邱婷芳年仅九岁且是良民,金来福此举,严重触犯大齐律第一卷第十八条,肆意变卖良民买卖同罪,按律处三年徒刑以上。”
“虽说法不容情,大齐律明言,杀人者处之绞刑,但法外依然有情。念及金来娣本身情况特殊,她多年受原生家庭欺压受尽苦楚,即便嫁人后也不得不日日回家服侍弟弟吃穿用度。”
“其女被弟弟抓去赌坊抵债,金来娣舐犊情深护女心切,奋起反击情有可原。”玉琳琅说至此,放缓声音,眸光从堂下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堂下跪着老金头夫妇,金来娣三姐妹、邱婷芳、王大力、王娘子等人,纷纷仰头朝她看去。
“现依大齐律判金来娣,死刑可免,流放黔州,十五年内不得离开黔州地界。”
判决一下,金来娣母女连声道“多谢大人”,眼泪决堤抱头痛哭。
虽说此番是要背井离乡流放三千里外的黔州,但至少一条命是保下了啊。
金来娣搂着邱婷芳是又惊又喜的,金家其他二位姐妹与王娘子等人,也跪在一旁连连磕头道谢,偷偷用袖子抹眼泪。
唯一不悦的是老金头夫妇,金老太甚至跳起来当堂喧哗,“大人,这刁妇杀我儿,岂能放过?”
玉琳琅重重一拍惊堂木,怒斥,“看清楚这刁妇是谁?难道金来娣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生女儿?”
“此案,舅卖外甥女,姐愤而杀弟,悲剧源头因何造成?你们心里当真半点不清楚么?”
“铸成如此人伦惨剧,只怪你夫妇二个知识浅薄,一味重男轻女,教育方式方法皆错到一塌糊涂!”
“惯子如杀子,此道理自古有之。大好男儿天天懒床上屎尿都要人伺候,关键时候他是能打仗还是能杀敌,能下地还是能做工?什么都不能,你还不如生快叉烧有用。”
外面哄堂大笑。
老金头夫妇一脸怔忪愕然,望向怒容满面的玉狐大人。
“儿女之所以相恨相残相害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们!爱非纵容放任,任由孩子长歪。正是你们毫无限度的纵子惯子目无法纪,才教养出如此一个不孝父母不悌姐妹不仁小辈不义家国的好大儿。”
“秽德彰闻人神共愤!”
“儿女皆是一场缘,结善缘恶缘,全凭你们自己做主。只要孝顺,只要品德高尚身体康健,无论是儿是女,聪敏抑或平庸,皆是你们的福分。”
玉琳琅冷冷说完,又将里长叫来浅浅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