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没有动那玉石月光杯,开门见山道:“苏大人,先前我和唐将军去了郡兵军营。”
“哦?那些郡兵军纪散漫,若李将军见了什么,切莫动怒,不值当,我敬将军一杯!”
苏文熊脸上含笑,但心里却隐约感觉到有事发生了。
李文轩端起酒杯示意,接着说道:“你那领军将军邹阳目无军纪,纵容妻弟在军中聚众赌博,其本人亦是如此,为我与唐将军军法从事了。”
此言一出,苏文熊送到嘴边上的酒杯瞬间脱手,“啪嗒”一声砸落到了桌面上。
也亏得那玉杯质地精良,方才没有摔碎。
他震惊地看着李文轩:“你……你们把邹阳处斩了?”
李文轩点头道:“依照我大武军法,斩立决了。”
“哎呀呀,李将军,你有所不知啊,这个邹阳在朝廷里有些关系,他的兄长是当今户部尚书的得意门生……”
李文轩直接抬起手来,打断了苏文熊的话。
“苏大人,你觉得这个户部尚书的得意门生,比之于当初如日中天的兵部尚书崔元海,外加龙骧将军崔山岭、禁军副统领崔山岳如何?”
“这自然是比不得啊!”
苏文熊有点茫然地看着李文轩。
李文轩道:“那你可知,这崔元海是谁扳倒的?”
“听着朝廷里传来的消息,说的是贵东厂厂公亲自出手,才揪出崔贼的罪状,将崔氏一族这一棵苍天大树扳倒……呃?李将军,不知你为何发笑,莫不是老朽哪里说得不合适?”
边上的疯驴子往前一步,抱拳道:“禀郡守大人,崔氏一族乃是我家将军一手拿下的,对外宣称为我东厂厂公出手,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啊?”
苏文熊震惊得差点直接蹦起来。
李文轩看着苏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端起酒杯,愉快地喝了一口。
疯驴子接着道:“彼时,我家大人不过是区区一个东厂的掌刑百户,并非今日的掌刑千户,非是小人夸口,别说是户部尚书得意门生的弟弟,就是户部尚书本人,我家大人又有何惧?”
“失敬了!失敬了!”苏文熊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些关于眼前这位李将军的秘密报告了。
而今看来,京城的水,远比自己想的更深啊!
还是在地方上做官舒服!
“老朽再敬将军一杯!”
李文轩颔首碰杯,接着道:“我看那陈建业颇有才干,临危受命,让他做了领军将军,当时情况情急,来不及先与苏大人商量,还请苏大人莫怪。”
苏文熊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还莫怪?
还商量?
李将军,你看自己够资格与您商量吗?
“实不相瞒,这个陈建业本身就是一个将才,只是……”苏文熊也是个老练之人,摇头叹息道:“先前老朽因为怕开罪户部尚书那位高足,所以只能隐忍,终于等来了将军明正典刑,实在是心中大快,当满饮一杯庆祝才是。”
说话之间,这人就跟一个酒桶一样,又是满满一杯酒下肚。
李文轩真有点服了这个老油条……
不过,甭管是老油条还是老王八蛋,人家这么给自己面子,自己当然不能做得太过分。
哦!
想起来,你喜欢诗词是吧?
李文轩伸手将放在一边上的琵琶抱在怀中,轻轻拨动了一下琵琶弦,满脸感慨道:“此情此景,我忍不住想要赋诗一首!”
“哦?老朽洗耳恭听!”
苏文熊果真一副兴致大起,此前种种,瞬间消弭的模样。
“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