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室主任路易斯几乎是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的。他说:受累,我迟到了。
施图姆说:不晚。到了就好,你来说吧。
路易斯说:这样。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波历调整一下工作。也就是说,换个地方。
波历机械地重复道:换个地方?
路易斯说:对,你不是喜欢转基因吗?跟我来吧。
施图姆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个会。
波历说:谢谢你所长。
施图姆说:应该的应该的。
离开这个对他波历来说几乎毫无意义的房间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几位同事。他们的目光是混合型的,有惊奇,有茫然。
施图姆走了,直接反方向地走向大楼出口的方向。
波历真的很感激。这个区长兼所长不仅知道他的情况,致力于改变他的情况,而且还亲自到场。他的到场其实是起到一种保障作用。仅此而已。但这更让他感激。
路易斯带着波历一直走到过道的尽头,即那个在大会议室旁边、男女厕所对面的实验室,101室。
他又见到了那个当初见到长官们和他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的老头,长得像是南欧人、头发黑黑、精瘦的那位。
路易斯说:雷果,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厉害的年轻人。
这个老头这回算是抬起眼睛来了,他打量着波历,说:他不是刚来过吗?
路易斯说:这回他来了就不走了。
雷果再次打量着波历,这回打量得还很仔细,从他的脚那里开始往上看,最后把目光放在他的脸部上下左右地扫描着。
然后这老头说:他厉害?你是说他是运动员?
路易斯笑了:我是说他的专业能力厉害。
雷果说:专业能力?你是说转基因?
波历说:不是的。我不懂转基因。
雷果说:不懂转基因,还说厉害?
路易斯说:他特别懂干细胞,多能细胞。
雷果说:多能细胞?你走吧。
路易斯说:他学习能力很强的。
雷果说:听不懂人话?我让你走了。
路易斯说:你是说让我走?
雷果说:这是人话啊。
路易斯说:他留下?
雷果转过身去,走到他的工作台显微镜那里,坐了下去。
路易斯对波历笑笑。他说:那我走了。
路易斯拍了拍波历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个怪老头,很有意思的怪老头。波历想。还有这个室主任和这个怪老头的关系也很有意思,那种搞不清关系的意思,至少搞不清谁是谁的领导或者说上司。
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在对波历微笑。他好久,好多天没有见到这样真诚的微笑了,除了刚才所长和室主任两位领导的。
他说:你们好!你好,帕特里克,你好,百合!
他们的脸色有了变化。帕特里克说:我们见过吗?
百合说:你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前几天他还来过我们这里。
帕特里克说:我知道。我想说的是,你是新到我们这里,我是说基因所来的吗?
波历说:是的,我刚来不久。
波历心里有一种喜悦。显然这个帕特里克还没有听说关于波历的各种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