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多为老兵油子,眼见建奴势大,为求自保,也为求荣华富贵,所以投奔建奴当了汉奸。
建奴从老奴努尔哈赤的势力起来,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建奴本来的女真人不过几万,就是一家生十个,各个是男孩,底下嫡系人口的发展速度也起不来,更何况,小孩成长也得要时间。
所以,说建奴实际上是由早起投奔建奴的汉人和蒙古人组成的,一点不过分。
十年二十年一过,很多投靠建奴的人,都要忘记他们曾经是汉人的身份了,能做主子,哪里还管的着其他的?
就像现在韦宝身边的爱新觉罗·路奢先生,他爹,他爷爷,他祖祖辈辈,还有他,都是纯种的汉人,但是路奢看上去,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女真人,等到了路奢儿子一辈长大,必然以能够拥有建奴王族的姓氏而荣耀,哪里还愿意提及先人曾经是汉人?
因为隐藏在爱新觉罗·路奢这对身份较高的建奴铁骑队伍里面,所以进入羊倌堡,根本没有经过盘查,非常轻松,守军的态度算是恭敬。
进入羊倌堡内部,韦宝第一感觉是脏乱差,简直是恶魔的世界,到处是光着脚,坐在路边的大汉,一个个乌黑的脚丫,离着很远就能闻到臭气。
大部分都污言秽语,见爱新觉罗·路奢一行人靠近,才稍微收敛一点。
因为这里的很多兵士都是从金州半岛逃跑过来,投奔建奴的,张盘、林茂春和陈忠三人很担心被人识破,所以都可以压低帽檐,不敢招摇。担心被人认出来。
不过,他们担心被人认出来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因为主要的金州半岛将领都没有投降,逃到建奴这边的,大都是普通兵士,这些人职位低,很少有人面对面与张盘等人见过。
“公子,现在怎么办?直接去复州城吗?”林文彪轻声向韦宝请示。
韦宝现在倒是反而不着急了,“问一问那个爱新觉罗·路奢吧,看他怎么说?不着急,刚来就走,反而会惹人怀疑。”
林文彪点点头,去问爱新觉罗·路奢,问他一般到了羊倌堡这样的军事重镇,会不会逗留?
爱新觉罗·路奢道:“要留一下的,除非有急务,不然,至少也得过个一两晚上才走。”
韦宝微微点头示意,意思是让林文彪按照爱新觉罗·路奢的意思,在羊倌堡留一晚才走。
林文彪遂对爱新觉罗·路奢道:“那咱们就在此地过一过晚上!”
爱新觉罗·路奢点点头,在前面带路,没有往出羊倌堡的关口走,而是往羊倌堡的指挥府而去。大明的叫法是衙门,建奴目前还没有完整体系的官职体制,还比较混乱,但大方向是不变的,到入关之前,一直都是军管民,努尔哈赤管理一帮大将,旗主,旗主和大将们管理底下的固山额真们,固山额真们管理底下的甲喇额真们,甲喇额真们又管理底下的牛录额真,以牛录为单位,牛录额真们管理一片一片地区的行政和军事。建奴的军政是不分家的。
像王丙这种汉奸底子的军官,一般顶着一个汉人牛录额真的头衔,只是他的实际权力要更大,因为底下有五六千人马!
张盘找机会过来对韦总裁说话,“公子,能到建奴的大营看一看,对咱们是极为有好处的,正好查查敌情,公子也能对建奴的军事有个更准,更细的认识。”
“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韦宝赞同了张盘的话。
韦宝敢去建奴的大营,这让张盘、林茂春、陈忠对于韦宝的印象又高了几分,他们本来只是觉得韦宝很聪明,很会搞内政管理,管多少人都不算多。但会搞内政,并不代表有军事才能。
在辽东这么复杂的环境,各种势力纵横交错,光是会搞内政肯定不行。
辽东最大的明星,无疑是努尔哈赤。憎恨归憎恨,但是包括大部分明军将领,毛文龙底下的兵马,甚至普通的汉人老百姓,没有几个人是在内心不服气努尔哈赤的。
能凭借一己之力,东征西讨,南征北战,逐步将四分五裂的女真部落捏合成型,形成一只巨大的拳头,并且还能不断开拓疆土,这都是努尔哈赤的能力。
仅次于努尔哈赤的,也是从无到有,并且能在建奴势力身边存活下来的毛文龙!
至于祖大寿这类辽东本地将门势力,他们只在辽东辽西本地汉人中有一定威望,但是与努尔哈赤放在一起比较,等于繁星比皓月。
羊倌堡是典型的军事小镇,与北汛口一样功能,不过羊倌堡要大的多。
羊倌堡当中九成以上是兵士,还有一些做买卖的,基本上也是与军队有关的人,否则在这样一座兵士密集的小镇子里,普通老百姓是没法做兵大爷们的生意的。
整个羊倌堡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兵营,而指挥府就是这座兵营的中心。
跟着爱新觉罗·路奢,一行人进入了指挥府,早有地位最低的执勤汉人兵士上来服侍,帮着牵马,引路。这些汉人,也不能说是兵士,本质上还是奴隶,军中的奴隶罢了,但是,打仗主要靠这帮人。
像建奴不断收的蒙古人的投降者,称为披甲,披甲们虽然武力值大都不低于建奴,甚至更高,但他们是为劫掠而战斗,硬碰硬的战争中,断然不会为金军出死力。
进入指挥府,一路上遇见各种人,有建奴,有蒙古人,有汉人,有级别高的,有奴隶,大家对爱新觉罗·路奢等一行人都很客气,一般会驻足停步,礼让在一侧,但也不会打招呼,准确的说,态度是敬畏,但并不亲近。
韦宝估计是因为爱新觉罗·路奢的身份问题吧,只是一个牛录额真罢了,但却是努尔哈赤的亲兵,并且是代表建奴最高层来复州城一带巡视来的,所以这里的人对爱新觉罗·路奢这帮人的态度也比较有意思,尊重肯定要尊重,但不是直属长官,不太好拿捏其中的尺度。不是直属长官,不方便结交,否则显得刻意巴结,而且巴结大汗身边的一个牛录额真,似乎也没啥大用场。不礼貌肯定也不行,人家掌握巡视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万一惹得盛京城的大爷不高兴,可没有好果子吃。
指挥府一天到晚都有人做饭,这里有专门的伙房,条件肯定比大营中要高档一点。
爱新觉罗·路奢让人赶紧备饭来,众人半下午便开饭,军营中,除了吃饭喝酒,便是赌钱,其他也没有啥事可做。
“怎么这种饭菜?”一名爱新觉罗·路奢手下的建奴兵士忍不住抱怨道。
几盘菜都是蔬菜,没有荤菜,酒也没有,然后是粗粮窝头。
上菜的伙夫急忙解释道:“中午大家吃的都是这些,回差爷的话,羊倌堡实在没有啥吃的了,整个复州城的粮草供应都很紧张,肉食根本没有。”
爱新觉罗·路奢皱了皱眉头:“难道王丙和刘兴祚他们也吃这种饭菜吗?”
“回上差的话,刘将军吃什么我不知道。”伙夫脸色略带尴尬,显然,王丙不是吃这种东西的。建奴这边,无肉不欢,没有肉的饭菜,等于是给狗都不吃的东西。
爱新觉罗·路奢强忍怒气,对伙夫们摆摆手,示意没事了,并没有发作。
几名伙夫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对不住啊,只能委屈你们吃这种东西。”爱新觉罗·路奢对林文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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