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椿好处,这个时候,谁敢想敢做,去杀一名朝廷封疆大吏?
……
这天一早,知州蔡鋆带着上百人浩浩荡荡杀到朱府,轿子直接抬到朱勔的院落,尸身没人敢动,巨大的帐篷挡在上空不让雨淋。蔡鋆厌弃地绕过尸身,直接走向室内,拿了《苕溪诗帖》就走。走之前对刑曹参军陈平努了努嘴,低声说:“房里的女娘,送到本官府邸。”随后放大声音:“雷劈?查!一方大员,死得如此荒唐,本官如何向官家分说……未接到上令,朱府任何人不得离去!”
随后他去找薛昂,拿到诗帖的他笑意满脸:“世叔啊,该如何向官家上书呢,难不成真说是朱勔作恶多端,被雷劈死了?”
蔡鋆虽称世叔,但举止随意,言辞不禁,敬意委实不大。薛昂知他说笑,也不在意,皱着眉头苦思:“报应?村妇之言怎能说于官家……子不语怪力乱神,公子勿管,以朱勔身份,两浙宪司该当出面,说不得刑部也会派人下来,杭州府等他们处置便可。”
薛昂草包一个只擅逢迎,自王安石起才疏学浅的名声就跟了一辈子,蔡鋆微嘲道:“世叔,‘子不语怪力乱神’不是这般说法……哈哈。我回去给爹爹写封快书,看他有何说教……”
这是蔡鋆,有爹爹蔡京依靠,换做他人,朱勔死在自己治下,此时怕愁得都要哭出来了。
薛昂其实也有些发愁,恰逢他在杭州,几日之后返京,在官家面前的说辞要仔细斟酌一番方可。
另一方面,在朱府,刑曹的两名应捕正在查看朱勔尸身,年龄大的看了许久,伸手在尸身上抹了一下,将手指抬到眼前细看。
“怎么了?”
“像是……金子。”
年轻的应捕凑上脑袋看了看:“是金子,朱大人豪奢,中衣也是销金所制。”
有宋一代,销金禁令上百条,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宋人爱美斗富之心,人们把黄金加工成金箔、金线、金粉,嵌在器物上、粘在衣服上。官家有一套“销金红道袍”,据说耗费黄金上千两。
年老应捕说:“销金衣饰多在袖口、领口,这些金子是在背上的……”
年轻应捕撇撇嘴,再次道:“朱大人豪奢……”言外之意,人家全身穿着金子也不稀奇。
“呵……”年老应捕捻捻手指,眯着眼睛望向朱勔的住处,“以朱大人身份,夜间会出来解手?即便是出来,侍妾侍女竟睡得一无所知也不陪侍?朱瑞在新郑楼被人杀害,同时朱大人在家出了意外,其中莫不会另有隐情……”
听到他的嘀咕,年轻应捕不满道:“你老人家省省吧,哪有那么多隐情。去年在临平,遭雷击而死那头牛,跟眼前一模一样。”他贼头贼脑四周看看,低声说,“老天开眼,作恶多端遭雷劈……州府里早传遍了。”